第66章

秦知亦並沒有給寧遠承太多的考慮時間。

他說那句話時的語氣雖是冷淡的很,但不像是什麽強硬的命令,當然,也更不像是商量,聽上去倒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告知。

在留下一處地名之後,秦知亦明顯不打算在此多浪費時間同他們糾纏,未等寧遠承回應,便直接將樂之俞攔腰抱起,轉身便走。

“站住!”

嶺西眾人將他此舉視作了對寧遠承明晃晃的挑釁,本就憋了一肚子火,這下更是忍無可忍,紛紛又拔刀出鞘,湧至前面,把秦知亦的去路擋了個嚴嚴實實。

“你把這裏當什麽地方?想來便來,想走便走?只要我們將軍沒發話,你就得留下來,否則,我們就是拼著一死,也要叫你血濺當場!”

他們這些常年在邊塞打仗的兵,嗓門大,聲音粗,放起狠話來更是如同炸雷一樣,轟得人耳朵都嗡嗡作響。

這是,非要打一場不可嗎······

樂之俞不由自主的就往秦知亦的懷裏靠得更緊了些,細白的手指揪住他的衣裳,身子都微微有些顫抖。

打鬥流血的慘烈場面是樂之俞最害怕看見的,每次見了心中都會驚悸難消,很難適應。

秦知亦把他往上顛了一下,調整了些許姿勢,抱得更加的穩當,掌心隔著樂之俞腿上薄薄的衣料,輕柔的按了按,將溫熱的暖意傳遞了過去,安撫著懷中人。

“讓開。”

他擡眼掃視了圈攔路的眾人,雖然聲音冷靜,表情淡然,可卻仿佛蘊含著雷霆萬鈞,傲睨萬物的淩厲氣勢,教人後背悚然生寒,心生無限的怯意。

嶺西這邊有好幾個握著刀的手都有些不穩,腳下不受控制的就往後退了好幾步,可又不甘心就這樣不戰而退,只得是咬著牙頂住壓力,硬著頭皮杵在那兒,不肯讓路。

樂之俞知道,若是秦知亦出手,這幫人裏至少有一半以上都不死也殘。

他是不願見秦知亦受到任何傷害,可在船上的這些日子,他同嶺西這邊的眾人還是相處得也算是挺融洽的,何況還有寧遠承的面子在,總不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送死而無動於衷。

於是他努力的從秦知亦的懷裏探出半個腦袋來,隔著肩膀朝後頭站著的寧遠承喊話。

“阿雁。”

他用了這個稱呼,是想借此拉近關系,讓寧遠承聽勸。

“你就來吧,我向你擔保,秦哥哥不會設陷阱害你,萬年紫蔓箐我也一定會交給你的,你總該是信我的吧?”

寧遠承望著他澄澈見底的眸子,眼裏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情緒一閃而過,終究還是像以前似的,沒有多作猶豫,就點頭應下。

“好,我會來的。”

“將軍!”

周圍的人頓時驚得高聲阻攔道:“不可!太危險了!”

“是啊,將軍你傷勢未愈,沒有自保之力,孤身前去豈不是任人擺布?若被擄走以你為質要挾嶺西可怎麽辦?”

“說的不錯,就算有青丹會少主作保也不行,他手無縛雞之力護不住將軍,而今又成了新朝太子的人,那不就也和朝廷是一條心了?只怕他為了自己的情郎連青丹會神主都能出賣,哪還會管將軍的死活?”

聽到有人在講樂之俞的壞話,寧遠承立時出聲喝止。

“都別說了!”

他把視線轉投向秦知亦的背影上,深深吸了口氣後,擺手示意攔路的人都散開。

“太子殿下,據我所知,你和朝廷似乎也不是一條心,要不然,你的東宮羽衛就不會被裁撤,你也不會因為所謂傳國玉璽在你手上的這個傳言而遭到各種勢力的刺殺和圍攻,所以,你是想拉攏嶺西為你所用,而不是朝廷,我猜的對嗎?”

“看來寧將軍雖傻了許久,但消息卻是靈通的很。”

秦知亦側首,挑眉看了寧遠承一眼,語氣依舊是冷冷淡淡的。

“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自作聰明,亂猜其他人的想法,免得將來猜錯了,不怪自己,卻怪起別人來。”

寧遠承當然聽得出來他話中有話,只是還來不及再說些什麽,秦知亦就已經大步上前,抱著樂之俞踩著船頭縱身一躍,仿若憑風借力般,瞬間便躍出去十幾丈,足尖輕點水面,幾個起落間便消失在了遠處。

“哎!少主,少主,等等我們呀!”

原本呆在角落裏靜觀事變的蘇一蘇二沒料到秦知亦會帶著樂之俞走得這麽幹脆,慌得連忙追出來趴到船舷邊向遠處大聲呼喊。

可不過瞬息間的功夫,秦知亦的身影已經遠遠的模糊成了一個黑點,再一眨眼什麽都瞧不見了,哪裏還會聽得到後頭傳過來的聲音。

蘇一蘇二嗓子都喊劈了也無濟於事,他們又不會輕功,總不能跳下水跟著遊過去吧?

這船上是不好再呆下去了,雖然寧遠承不會為難他們,可萬一嶺西這邊有人起了什麽旁的心思,有樣學樣,要留下他們做人質來要挾樂之俞可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