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秦知亦並未堅持,從善如流的答應了樂之俞留在房間裏,只在樂之俞臨出房門前,遞給他了兩樣東西。

一根光滑的竹杖和一個沉甸甸的錢袋。

樂之俞收下了竹杖,卻把錢袋給推了回去。

“秦哥哥,我別的也許不多,錢可多的是,哪能花你的呀?我既然受了你的照顧恩惠,也該出點力才是,以後路上的花銷,就由我全包了吧。”

“拿著。”

秦知亦不接,反倒是攤開樂之俞的掌心,將錢袋放了上去,用手指輕輕合攏。

“既是一路人,又何必分彼此。”

他說這話時,眼神含笑,語氣輕微的上揚,帶著絲調侃的意味。

“總不能讓你那聲相公白叫了吧。”

樂之俞很想解釋,他剛才真的是嘴瓢了,而且真的沒有在別人面前自稱過秦知亦的“娘子”,這都是那幫小孩亂編胡喊的,可看現在這情形,估計他解釋了秦知亦也不會信,只會當他害羞。

什麽叫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他今天算是明白了。

罷了,只要“寧遠承”高興,愛怎麽叫怎麽叫吧,大丈夫能屈能伸,區區小事,有什麽不能忍的。

“公子!”

等在樓下的蘇一他們看見一瘸一拐從樓梯上下來的樂之俞,仿若是終於與失散多年的親人重逢了般,神情激動的簇擁了過去。

“你的腿怎麽了?受傷了嗎?!”

蘇一趕緊上前扶住樂之俞,望著他那只包著棉布的腳,眼眶都瞬間酸熱流眼淚了,又是氣憤又是自責。

“這天殺的狗山賊!活該死絕!公子,都怪我們沒用,沒有保護好你,疼不疼啊?看過大夫沒有?”

蘇二也扶住他的另一邊,卻沒有先去關心腳的傷勢,而是仔細打量了下樂之俞的脖子和臉上,猶豫的問了句。

“公子,你跟寧······那位,有沒有······”

“他自稱姓秦,你們以後管他叫秦公子就是了。”

樂之俞說完,又奇怪的看了眼蘇二。

“你這一副要便秘的別扭表情是怎麽回事?有話就直說,別拐彎抹角的。”

蘇二幹咳了下,貼近了樂之俞的耳朵,像是生怕別人聽見似的,神秘兮兮小聲道:“公子,我聽說兩個男子之間要是做這種親密事,若是底下的那個,某處要仔細的清洗上藥才行,不然可是會生病的,你千萬別強撐著要面子,身體要緊啊,昨夜到底有沒有······”

他遮遮掩掩的話沒說完,看過不少歪書的樂之俞卻是已經聽明白了,耳根“唰”的就紅透成了山楂色,不知怎的有些惱羞成怒,為了挽回顏面,冷著臉從鼻子裏重重的哼出聲。

“你怎麽知道誰是底下那個?沒準該是別人要上藥呢?”

蘇二明顯是不信。

他家公子這身嬌體軟,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寧遠承怕是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他給壓制住,又怎麽可能讓他來占上風?除非天上下紅雨了,不對,天上下金子雨了也不可能······

樂之俞見他這個反應更是生氣,拿著手中的竹杖作勢要往他身上打。

“你腦子裏成天瞎想什麽?沒有!什麽都沒有!”

正鬧著,不遠處卻是傳來一陣喧嘩之聲,從客棧大門口望過去,只見大街上有不少人都神色倉惶,腳步匆忙的往前跑著,陣勢混亂的仿佛後面有鬼在追著他們似的。

樓下吃飯的客人們也好奇的往外張望,紛紛丟了碗筷走到外面打聽情況,沒一會兒居然連飯都不回來吃,急急忙忙的跟著人群一起走了。

難道是出什麽大事了?

樂之俞眨眨眼睛,也顧不得去打蘇二了,招手叫了跑堂的夥計過來問話。

“這外頭是怎麽了,他們跑什麽呢?”

“哎呀,可不得了啊!”

夥計道:“聽說今天縣令大人的壽宴上混進來了山賊,死了一院子的人,連同縣令大人在內,整個衙門都快被殺空了,街上都在傳,這是山賊馬上要過來血洗屠城了!大家夥兒慌了神,就想趕到縣衙那邊去打聽打聽消息,萬一傳言是真的,也好早作打算哪!”

什麽?

縣令都被殺了!

樂之俞震驚之余又總覺得事情有哪裏不大對勁。

秦知亦昨晚告訴過他,這裏的官府是和山賊有利益勾結的。

沒了山賊,縣衙就騙不到朝廷的撥款,沒了縣衙,山賊就會被別的勢力圍剿吞並,他們兩方是互相依存利用的關系,縱使是分贓不均,也應該不會這麽就輕易撕破臉皮,搞到這種不死不休的地步。

再說了,山賊既是混進壽宴裏的,那人數肯定不會多,縣衙裏可有的是官兵衙役的,就算打不贏山賊,也不可能連縣令的命都保不住。

這事兒,真是怎麽看怎麽都透著蹊蹺古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