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下了馬車,招了兩個管事到跟前來,一臉難過道:“雨停了,你們找幾個人去將他們倆埋了。”一面又追問:“我方才的話莫不是沒有傳下去?都說了不要去樹下,怎麽這點常識也沒有?”

那倆管事叫沈羨之責斥,心中也是委屈,“王妃,方才您的話,奴才們都傳了,這不是後來忙著搭雨棚麽?哪裏曉得那倆短命鬼非得跑到樹下去。”

“罷了,得了空閑,去找何長史問問,他們家裏可都還有什麽人?到時候找人送些銀子去。”沈羨之嘆氣說道,又將那樹下不可躲雨的事兒叮囑了一遍,還順便給普及了一下下雨天躲雨的安全知識。

大部分的人還是沒有這個常識,自然是聽得津津有味,更何況眼下有人倒黴地被砸死了,大家就聽得更認真了。

還聽沈羨之說道:“咱們這往西南方向走,這邊多是丘陵山地,這馬上就要入夏了,若是遇著大雨,最是容易發生泥石流,大家更要多注意安全。”

眾人聽得一陣感動,王妃真好,這樣關心大家。

她一邊說,還一邊親自去看組織人埋那倆人的屍體。

琢玉這個時候趁機上了馬車,同夏侯瑾回話,“聽玄月說,王妃當時似乎在樹上放了什麽東西,她這會兒跟著去埋那倆倒黴鬼,只怕也是想趁機將東西拿回來。”

說罷,忍不住一臉崇拜道:“王爺,屬下覺得咱們又得重新估算王妃的能力了,之前的都不作數。”瞧這一路上,還沒到梧州呢!陛下那些人都給她清理了過半。

而且全都在眾目睽睽之下死於意外。

唯獨是那何德順被王妃摔斷了腿,也是他自己不守規矩在先,騎在馬上跟王妃說教。

要琢玉說,那何德順也是活該,這王妃的性子難道他還看不出來麽?居然這樣膽大妄為在王妃面前擺架子。

王妃不折了他的腿?那還叫有仇當場必報的沈羨之麽?

夏侯瑾靠在身後的靠枕上,俊魅的臉上揚起一抹不算明顯的笑容,“的確是得重新估算。”他開始質疑沈羨之這十幾年來,當真是一個人住在那無人煙的山中麽?

如果真是山裏長大的,她武功厲害尚且還能說得過去,但是這管制統領下人這一套,可不是荒無人煙的山裏能學到的。

瞧沈羨之這樣輕車熟路,制衡各位管事,毫無痕跡地打了一巴掌又明晃晃地給一把糖,那些管事居然都沒察覺出來,一個個對她已經快到肝腦塗地的地步了。

自己看著都有些誇張。

琢玉見著自家王爺朝著簾子外面朝山上看去,見那些管事一個個規矩地跟在王妃的身邊,忍不住也嘀咕道:“王爺您說,王妃到底給他們吃了什麽迷魂藥?這才幾天罷了。”不見打也不見罵,也沒見著給什麽好處,就是許諾了幹得好給賞錢罷了。

他們怎麽一個個這樣對王妃死心塌地的?

的確是沒有給什麽好處,也沒有怎麽訓斥,所以嘛。夏侯瑾才佩服沈羨之。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沈羨之是個十分擅於掌控人心的人,她給的好處不大,卻直擊人心。責斥人也沒有多嚴厲,但正好扼制對方的命脈。

這樣恰到好處,如果送沈羨之全憑靠天賦,他是如何也不信的。

不過照著目前情況來看,她那一套並未用在自己的身上,而且似乎是真在為王府打算的樣子。

他正想著,不知道外面誰叫了琢玉一聲,琢玉便先退下了。

不多會兒沈羨之就來了,手裏拿著西南的堪輿圖,脫了鞋子進來就坐在夏侯瑾對面的小桌前,將堪輿圖平鋪在桌上,“咱們是要去潯州吧?”她一面問著,一面垂頭在那張粗糙不已的堪輿圖上找潯州。

“你看這個作甚?”夏侯瑾有些疑惑,一面從車壁書架裏取出一張更為精細的堪輿圖給她,“這是潯州的圖紙,那邊從前時常有山裏的蠻人騷擾,所以搬走了許多人,很多房屋都是空閑著的,你可以找一處好些的,簡單修葺一下便可安置家裏的人。”

沈羨之聞言,連朝他拿來的圖上看去,瞧著倒是挺像模像樣的,當即便挑選了兩處,“等到了我再去看看。”

“你最好有心理準備,我雖沒去過潯州,但是聽阿瑜說,情況不大好。”阿瑜未曾受傷之前,一直都在外征戰,城中一直都沒有正經的主官,連個知州大人都沒有,所以可想而知是個什麽光景了。

而現在阿瑜受了傷,那邊仍舊是沒有知州通判,不過是各個縣城有著縣令罷了,城中仍舊無人來管,以往的稅賦也不高,朝廷補給的軍資又跟不上,所以幾乎都用來填補軍中的空虛了。

夏侯瑾可以預想,現在的潯州該有多窮多落魄。想到此不由得看了穿著窄袖襦裙的沈羨之一眼,幸好她也不是那等嬌生慣養的嬌嬌女,不然只怕到了潯州,是吃不得這份苦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