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沈羨之吩咐將大門關閉了,謝絕一切前來吊唁之人。

所以她這個新任的未婚夫夏侯瑾第二天也被攔在了外面。

燕山搶在琢玉之前去敲的門,被對方回絕後,黑著臉回到馬車旁,氣憤不已。

今天的天氣比不得昨日,風裏帶著些細雨,夏侯瑾坐在馬車裏,沈家沒開門,他自然也沒忙著下馬車來。

修長的指尖挑起那雖看起來厚重,但卻十分透氣的車簾。

自然是將燕山被沈家門戶拒絕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眼見著燕山此刻這表情,自是曉得他想說什麽,便先開口道:“既如此,咱們先回吧。”這樣關了門,其實也好。

“王爺!”燕山不解,王爺怎麽近來如此好脾氣?這樣好心好意前來吊唁,卻被沈家不知好歹地攔在門外。

琢玉見他還要攔王爺的馬車,一把將他拽住,“你這腦子當真是擺設麽?”

燕山哪裏明白他這話,仍舊是滿腹的氣不過,“沈相爺都死了,沈家現在和平民百姓有什麽區別?咱們王爺屈尊降貴上門……”

不過話沒說完,就察覺到琢玉的臉色不對勁,下意識地止住了話。

但仍舊是有些不甘心,“難道我說得不對麽?”自己又沒說錯,他憑什麽不讓自己說?

琢玉沒論他說得對不對,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王爺讓你收拾行李,去往驪山,替老王爺守靈。”

說罷,便翻身上馬走了。

燕山牽著馬,有些不解,“為何要讓我去驪山?”

為什麽讓他去驪山守靈?還不是因為他這腦子不好使,偏偏又是個性子急躁沉不住氣的,若是再繼續待在王爺身邊,遲早會給王爺惹出禍事來的。

可他父親又是老王爺身邊的舊部,還能真將他趕走?

所以這去給老王爺守靈,是最好的安排了。

他們才走,一輛馬車又路過了。

王玉臣和幾個朋友坐在馬車裏,應盧世子的邀約,如今看到這沈府大門緊閉,不禁有些好奇。

“這沈家怎樣想的?居然不讓人上門吊唁。”其中一人疑惑到。

另一個偷偷看了王玉臣一眼,“這樣不正好,不然好讓大家為難。”天子對待沈家的態度擺在那裏,讓大家是去還是不去?

說罷,見王玉臣不說話,便用胳膊推了他一下,“玉臣,說起來,要恭喜你。”

“恭喜我什麽?”王玉臣一直在想,剛才錯過的那輛馬車,好像是瑾王府的馬車,他從沈府這個方向過去,莫不是也來吊唁?

“自然是恭喜安定侯府有先見之明,趁著那沈二小姐還未進京城,就先把婚事退了,不然人到了你們再提退婚一事,只怕有人要背地裏說,玉臣你以貌取人了。”那沈二小姐,傳說擡起手打她族裏叔叔的時候,滿臂的體毛,跟個野熊似的。

難怪當初沈家要將她送到山裏的道觀去養著了。

就這樣的怪物要是真養在京裏的話,不曉得要嚇死多少人呢。

於是又嘀咕道:“只怕他們關了門,不讓人進門吊唁,正是這位沈二小姐見不得人呢。”

幾個年輕人絮絮叨叨地說著,顯然已經將此事作為一件取樂的軼事。

王玉臣沒有再言語,只是想著剛才他們說的那話。

定安侯府雖然沒有在沈羨之到京城才退親,可是也是在沈相爺死後退的親,一樣落人口實了。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自古這婚姻大事,除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外,最重要的還是門當戶對。

他倒是不在乎沈羨之長得像是什麽怪獸,畢竟那些都是些流言蜚語,當不得幾分真的。

而是如今身份的確不同,若是一定要強結為夫妻。

將來沈羨之在安定侯府也不好過。

更何況她家中連個兄弟都沒有,少不得叫人輕看了,到時候妾室都能爬到她頭上來。

心中嘆了口氣,覺得沈家這幾個姐妹有些可憐,這希望這瑾王爺能待沈羨之好一些了。

這時有人拍他的肩膀,“玉臣想什麽呢,到了快下馬車。”

王玉臣朝著掀起的車簾外眺望而去,只見這細雨霏霏中,翠綠色的湖邊全是吞霞吐霧的杏花。

杏花疏雨,自成一景。

見著他們這些公子哥兒下車,早有盧世子安排侯在此處的嬌俏婢女們撐著傘上來迎。

幾人推推嚷嚷,打打鬧鬧間,便朝著小竹橋去了。

這一場細雨,下了將近七天。

杏花早已經被這細雨打壞,今年只怕是得不了幾個果子了。

到了第八天,太陽才勉強從雲裏露出半張臉來,還夾帶著漫天的塵土飛揚。

出行的人也不得不掛上面巾,不然在外不出半個時辰,便是滿口的沙子。

沈家夫妻也在初八一早出殯了。

因閉門謝絕一切親戚朋友上門吊唁,所以這一日出殯的路上,除了沈家產業下掌櫃們和瑾王府各自設立的路祭棚之外,還有東川老百姓們設立的路祭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