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但是他才叮囑了府中的奴仆們,剛要轉頭就有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王爺讓你過去。”

燕山嚇了一跳,朝著不知道什麽時候神不知鬼不覺跑到他身後的琢玉叫道:“你有病啊,走路沒聲,嚇死爺爺我了。”

“我看你跟大家聊得津津有味的,沒好意思打擾。”琢玉微微一笑,他性子溫和,跟狂暴易怒的燕山剛好截然相反。

絲毫不介意他自稱爺爺。

“王爺找我作甚?”他有些疑惑,他才從王爺跟前出來半個小時不到啊。

琢玉看了看已經散去的奴仆們,“興許,跟沈家二小姐有關系吧。”

燕山一聽,連忙拔腿趕過去。

今天的太陽很暖,以至於入夜了,空氣裏仍舊還帶著些暖意。

院子裏的梨花也抽了花骨朵,有的地方甚至已經有一片片嫩綠的葉子了,星星點點地落在交錯的樹枝間,如今讓屋檐上的八角燈一照,很是有境意。

夏侯瑾坐在梨樹下的躺椅上,腿上仍舊蓋著一張薄毯。

見著燕山急匆匆而來,示意他在茶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沈相爺夫妻的喪事已經正式操辦了,我已經讓琢玉去準備,明日一起過去。”

燕山聽了急得不行,王爺是真要認下這門親事了,於是急得只將沈羨之咬斷沈三手臂的事情告知。

明明剛才還叫府裏的人三緘其口,現在他倒是率先跟夏侯瑾說起來。

他說完,神色緊張地看著夏侯瑾,生怕他不信。

夏侯瑾當然不信,甚至因為他那誇張的表情忍不住低笑起來,“不怪琢玉每日喊你做笨熊,你四肢雖是發達,但這頭腦著實簡單。”

琢玉不知道什麽時候又來了,抱著劍站在燕山的身旁,“就是,人的牙齒力度怎麽足以將一個大活人的手臂咬下來呢?你以為是老虎還是豹子?”

“可是,那外面的傳言……”燕山還要辯。

不過被夏侯瑾打斷了,“今日的流言蜚語的確非空穴來風,這對於沈二小姐的名聲甚至是沈家,都不是什麽好事情。不過對於宮中那位,想來是樂得期見的。”

所以夏侯瑾以為,不管這沈二小姐鬧這麽一出,是有意還是無意,對於沈家和自己,其實都有益無害。

沈相爺墜馬不至死,只是陛下已經不需要他了。

一個相爺的名聲,超過了天子,可不見得是什麽好事情。

更何況,這位帝王本來又有一顆狹隘的心呢。

從沈相爺去世後不到幾天,就將相府的牌匾摘走,就是最好的證明了。

陛下也明知道沈家無能掌事之人,卻不曾打發人去替其操辦後事,這樣冷血拒絕的態度,也讓安定侯府跟韓禦史家下了退親的決心。

夏侯瑾現在其實很好奇,這位沈二小姐今日之舉,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

其實他更偏向於無意罷了,他的身邊,不需要太聰明的女人,那樣對自己和沈二小姐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情。

此刻燕山聽到夏侯瑾的話,不由得有些替夏侯瑾難過起來,明明王爺這樣的人,該值得更好的女子,可是陛下卻……

他不服氣。

不過耳邊響起了夏侯瑾帶著幾分厲色的警告之聲,“你最好收起你那點心思,沈二小姐無論如何,都將是王府的主母,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了。”

燕山聽罷,縮了縮肩膀,垂頭不言語。

沈府。

原本聽說沈三他們去衙門裏告狀的事情,沈梨之等人不免擔心,哪裏曉得沈羨之氣定閑情地說道:“告吧,叫他們有去無回。”

沈梨之還想拿從前他們去告狀的事情做比喻,每次幾乎都達到目的了。

哪裏曉得她還沒來得及言語,家裏就有下人來稟,說沈三他們全部被抓大牢裏去了。

讓沈梨之一時對沈羨之崇拜不已,“二姐姐怎麽知道的?”

“你別管我怎麽知道的,你就要曉得,咱家現在剩下的,除了娘留下的這些產業,就只有父親的名聲了,可是父親的名聲太好了,咱們用不得,所以無論如何一定要守好這些產業,畢竟這世道怎麽變換,銀子是亙古不變的。”沈羨之在來京城的路上,甚至還聽到專門有歌頌沈相爺的戲文。

作為一個相爺,能被老百姓們如此稱贊崇拜,按理說是好事情,是無上的榮耀。

可在沈羨之看來,這特麽是榮耀麽?這明明就是催命符啊。

因此她甚至懷疑,沈相爺的死另有蹊蹺,只是現在沈家的狀況,根本不容她去查,天子對於沈家的態度,也不允許她去查。

不過看著沈家這幾個姑娘,怪可憐的,等著有朝一日自己的日月神教壯大了,一定要給她們找個真相出來。

畢竟沈夫人的銀子,自己也要分走一份,這銀子不能白拿。

沈梨之卻是聽得莫名其妙的,“二姐姐這話我不懂,父親的名聲好,不是好事情麽?”一面又忍不住嘀咕,“銀子雖好,可終究黃白之物,太過於俗氣,二姐姐也不要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