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在這冷靜完了,不得和好嗎?”

從北海道回家之後,蔣衡才驚訝地發現,他們家那盆“穩重有余”的小茉莉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悄無聲息地發了芽。

他們只出去了一個禮拜,但花盆裏的嫩芽已經長得有半掌高,綠瑩瑩的小葉子舒展著,順著陽台風微微打晃。

蔣衡好奇地拎起旁邊的小水壺噴了兩下,水霧落在葉片上,不一會就凝成了水珠。

“發芽了?”換完衣服的紀堯從背後過來,蹲在蔣衡身邊,跟他頭對頭地看著盆裏的小東西,狐疑道:“不會是草吧?”

也不怪紀堯懷疑,畢竟他之前精心伺候這小東西那麽長時間,它半點動靜也沒有,結果他和蔣衡前腳一走,它居然後腳就發芽了。

“不可能吧。”蔣衡說:“這都是篩過的土,怎麽會有草籽呢。”

蔣衡說著掏出手機,二話不說地拍了張照片給花店老板:“我問問就知道了。”

花店老板的回復來得很快,蔣衡一目十行地看完他發來的注意事項,這才哭笑不得地把手機遞給了紀堯。

“這是紫茉莉。”蔣衡說:“不是普通意義上那個茉莉花。”

紫茉莉與茉莉不同屬,培育手法也不一樣,一個播種一個扡插,前者不耐寒,溫度在十八度以上才會發芽。前幾個月上海溫度低,花種自然沒動靜。估計是因為蔣衡他們出門旅行的時間正撞上上海春季回暖,所以花種才發了芽。

蔣律師搞了個不大不小的烏龍,結果兩個人雙雙錯過“發芽紀念日”,原本定好的賭約無疾而終,只能蹲在花盆旁邊面面相覷。

“早知道應該在家放個監控。”紀堯嘟囔道:“現在都長這麽高了,誰知道是哪天發的芽。”

“不至於吧。”蔣衡幹脆席地而坐,曲起腿支著胳膊,好笑道:“勝負欲這麽強?”

“廢話。”紀堯先前在北海道輸了一局,現下正是需要找回場子的時候,聞言磨了磨牙,說道:“我之前就有預感,這次肯定是我贏來著。”

紀醫生一直對自己的賭運有種不講理的自信,蔣衡實在已經習慣了。他聞言眯了眯眼睛,忽然笑了笑。

“那有什麽。”蔣衡說:“紫茉莉從播種到開花就幾個月,不如我們賭開花好了。”

“也行。”紀堯說。

紫茉莉的生長花期大約是三到六個月,在這些日子裏,上海度過了最後一茬倒春寒,然後正式無縫銜接地入了夏。

李玲華的反醫鬧基金已經初具雛形,紀堯也因此獲得了一次院內表彰。而蔣衡則因為在重大輿論案件裏露了臉,所以業內評價水漲船高不說,母校還發來了“傑出校友”的表彰。

日子好像突然就在某一個節點劃出了分界線,從此變得井然有序,細水長流,等到兩位當事人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步入了正規,之前那種漂泊不定的人生都變成了恍若隔世。

可家裏那盆小朋友卻像是被時間遺忘了,它生長遲緩,不緊不慢地茁壯成長著,等到結出花苞的時候,蔣衡的新家已經裝修完畢,通好了風,可以入住了。

蔣衡是個家庭強迫症患者,對一切都精益求精,軟裝打回去重做了兩次,交工時間一延再延,直到夏天就剩個尾巴,他才終於拍板通過了。

驗收那天紀堯正好上班,於是蔣衡自己先去轉了一趟,給紀堯發了個小視頻展示新家。

紀醫生被個一分多鐘的視頻勾得心裏癢癢,順手彈過去一個視頻通話,噼裏啪啦地遠程指揮。

“那個小房間呢?”紀堯指著剛才鏡頭一晃而過的那扇門說道:“打開給我看看啊,裏面是什麽。”

當時做裝修設計的時候,那個神秘的房間就讓紀堯好奇不已,現在好不容易裝修結束,紀堯的好奇心一瞬間又被勾搭了出來。

可惜視頻鏡頭的掌控權在蔣衡手裏,他拖著鏡頭轉了一圈,沖著攝像頭笑了笑,說道:“好奇啊?一會兒回來自己看吧。”

紀堯的好奇心被釣到了頂點,心裏活像是有小貓在撓,追著蔣衡好話軟話說了好幾句,可惜蔣律師鐵面無私,愣是沒給他看。

“……好了。”蔣衡說著關上房間門,退到了走廊裏,沖著鏡頭笑了笑:“我就是收拾了一下,別的也都等你一起看呢——現在時間正好,我過去接你,一會兒是先吃飯還是先回家?”

“先回家。”紀堯對未知領域有種出奇的探索欲,挑著眉笑了笑,說道:“我就不信一會兒你還能攔住我進門。”

新家剛收拾完,紀堯公寓裏的東西還沒來得及搬過來,所以整個家看起來有點空蕩蕩的。

於是蔣衡接上了紀堯回家時,又臨時拐去買了一束花。

碎冰藍一束十九朵,剛好能插滿一個花瓶。蔣衡拆掉包裝紙,余光裏正好看見紀堯正在那個神秘的房間門口探頭探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