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在來了,很快就到。”

蔣律師給出的答案模棱兩可,半真不假,非但沒讓紀堯的好奇心得以解決,反而把他的胃口釣得越發高了。

而且他管殺不管埋,任憑紀堯怎麽旁敲側擊地逼問他,蔣衡就是笑而不語,什麽也不說。

韓卉拿的是蔣衡的工資,自然把他視作第一老板,對此也守口如瓶,一問三不知,只說是蔣衡壓根沒告訴她細節,話裏話外讓紀堯去沖正主使勁兒。

紀堯左右問不出來,最後也幹脆歇了心思,心說反正總有完工那天,蔣衡遲早得告訴他。

再加上紀堯這幾天實在忙得很——按原本的工作安排來看,紀堯聖誕節當天有值班,但蔣衡之前的生日過得亂七八糟,連頓好飯也沒吃上,紀堯有心在聖誕節那天給他覆蓋一下記憶,所以提前打了報告,請了半天假。

但工作可以早退,工作內容卻沒法憑空消失。他最近手頭上被臨時分了兩個實習生不說,還有論文沒寫完,亂七八糟堆在一起,導致紀堯只能提前加班加點,把現在手頭的工作盡可能往前趕。

所以沒過兩天,他自己就把這件事拋在腦後了。

聖誕節那天,他忙得焦頭爛額,要不是手機記事本的提醒鬧鐘響了,他差點連提前下班這事兒都忘了。

“老師,這是昨晚六床的搶救記錄。”實習生敲了敲他的辦公室門,走進來把文件摞在他桌上,說道:“您看一下,有沒有問題,沒有的話我們就錄入了。”

紀堯按掉了提醒鬧鐘,捏了捏鼻梁,伸手抽過記錄本,點了點頭,說道:“我下午不在,你們有什麽問題就趁現在問。”

紀堯說著撩開衣袖看了眼時間,說道:“我還有半小時下班,你倆抓緊。”

這批實習生剛過來沒兩天,還沒熟悉普外科的工作安排,正是幹什麽都打怵的時候,恨不得時時刻刻都抓著老師在身邊。現下一聽說紀堯下午請假,連忙跑出去叫了同學過來。

紀堯翻開記錄本,從筆筒裏抽了支筆出來,細致地看了兩遍搶救記錄,然後另抽了張白紙,把上面要修改的部分一一羅列了出來。

紀堯高材生畢業,字寫得頗為好看,又條理分明簡潔明了,修改意見幾乎可以當個小範本。

“搶救記錄不光是枯燥的文字底稿。”紀堯用筆尖點了點記錄最上方,說道:“在特定時候,還是保護你們的手段。”

“危重病人有情況惡化的風險,容易產生醫療糾紛。”紀堯說:“一旦出事,搶救記錄就是當時你們行為和操作的證據。所以我說過幾次了,時間一定要明確再明確——你這時間寫到哪去了?”

那實習生探頭看了一眼,摸了摸後腦勺,小聲辯解道:“對不起老師,我忘了,當時情況太緊急了,我想之後再補來著……”

“之後再補,如果讓病人家屬看見了塗抹痕跡,你要怎麽解釋。”紀堯說:“臨時修改記錄?”

紀堯自己是吃過醫療糾紛的虧的,他知道自己能全身而退純粹是撞了大運,所以在這方面格外嚴格。

那實習生自己也知道不對,於是低下頭,乖乖認了錯,把記錄本和修改意見重新抱回了懷裏。

“實習的時候有改正的機會是好事。”紀堯的語氣溫和下來:“等真的參加工作再犯錯就晚了。”

紀堯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忽然被人敲響了,他探頭一看,發覺是值班護士。

“紀醫生,有人找。”

“誰啊?”紀堯納悶道。

他話音未落,就見值班護士的身後背後靈似地冒出了個熟悉的人影。

對方形容憔悴,整張臉上都寫滿了怨念倆字,渾身氣壓頗低,壓根沒等紀堯說話,就從護士身邊的門縫裏擠了進來。

他走進辦公室,左右環繞了一圈,二話不說地掀開飲水機抽出紙杯,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咚地灌了下去。

紀堯:“……”

那倆實習生面面相覷,還以為是來人是什麽病人家屬,於是彼此拽了拽袖子,說了句沒問題了,就退出了辦公室。

恰好此時紀堯的鬧鐘響了第二遍,於是他走到門邊掩上了門,然後脫下白大褂,丟在了椅背上。

“何向音。”紀堯一邊去拿自己的外套,一邊納悶道:“你來幹什麽?”

“我來找你江湖救急。”何向音臉上的“幽怨”無縫銜接成“哭喪”,他把紙杯捏扁丟進垃圾桶裏,可憐巴巴地說:“我跟二狗打架了,你能不能收留我一下。”

“又打?”紀堯納悶道:“有什麽不能好好說的,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建議你倆好好溝通,別一言不合就摔盤子砸碗,多不好。”

何向音:“……”

何向音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有點古怪,他打量了一下紀堯,納悶地湊近他,在他周圍嗅了嗅。

除了蔣衡之外,紀堯不太習慣跟人距離這麽近,懟著他肩膀把他推開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