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總得有人不會錯過吧。”

周五那天紀堯不值班,他正常交接了工作,然後從休息室捎上給葛興帶的伴手禮,迎著晚高峰出去擠了地鐵。

周青柏不缺錢,開酒吧一半是興趣一半是玩票,所以也不在乎什麽客流量,位置選得非常刁鉆。這個點出租車少有願意往這來的,論效率還不如地鐵快點。

紀堯在路上咣當了半天,出地鐵站時距離約好的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於是他想了想,臨時拐進了地鐵站旁的一家全家。

他路上耽擱的時間不多,但饒是如此,他還是最後一個到的。

周青柏的愛人是做審計工作的,一年到頭在天上各處飛,出差的日子比上班日子還多,於是這次也沒參加聚會。

剩下蔣衡和葛興一個是公司領導,一個是自由散漫的個體戶,誰都比紀堯有閑心。

“小紀!”周青柏眼尖,一眼看見了剛進門的紀堯,沖他招了招手。

酒吧裏人不多,他們彼此認識時間又久,周青柏幹脆就在吧台旁邊拉個了折疊桌,圍了個小卡座出來,幾個人湊在一起剝鹽水花生。

蔣衡看起來還記得少煙少酒少刺激的醫囑,面前擺著不是他常喝的加冰威士忌,而是一杯顏色清亮的雞尾酒。

紀堯走到他身邊坐下,往那杯酒上看了好幾眼。

“沒有酒精。”蔣衡說:“薄荷水做底。”

紀醫生對他的識時務非常滿意,從指尖勾著的塑料袋裏掏了掏,遞給他一瓶牛奶。

蔣衡接過來摸了一把,發現還是溫的,於是把那瓶牛奶擰開,放在了雞尾酒旁邊。

“才下班?”蔣衡順手把剝好的鹽水花生遞給他,問道:“吃飯了嗎?”

“沒有,沒來得及。”紀堯說:“青柏,有小食盤給我墊墊嗎?”

他話音剛落,酒吧門口忽然跑進來一個穿著美團制服的男人,手裏拎著個三明治的方盒,握著手機四下環視了一圈,問道:“誰是紀堯先生?”

紀堯下意識轉頭看向蔣衡,只見蔣律師往嘴裏丟了一顆鹽水花生,說道:“禮尚往來。”

周青柏站在吧台裏,半個身子趴在流理台上,從頭到尾目睹了這一切,眼裏又驚又疑,眼神止不住地往葛興那邊瞟。

如果是別的朋友這樣,他們少說得起哄兩句,但由於主角是他們倆,所以周青柏顯得非常謹慎。

他抿了口酒,瘋狂地給葛興發微信。

“怎麽回事?”周青柏狠戳了兩個感嘆號在屏幕上:“不是說他倆當初打得不死不休老死不相往來恨不得這輩子別跟對方出現在一個星球上嗎?”

葛興差點被他這一長串沒標點的形容給憋死,給他回了個問號,問道:“誰說的?”

“不都這麽說嗎?”周青柏納悶地問:“他倆現在這算什麽?”

“別問我。”葛紅娘難得被觸及知識盲區:“我也不知道。”

葛興原本坐在蔣衡身邊,說完這句話就不再回復周青柏,他把手機面朝下扣在吧台上,斜倚靠著吧台支著頭,笑眯眯地沖紀堯招手。

“來,可真是好久不見。”葛興說:“一個兩個好的不學,都學會玩兒失蹤了。”

紀堯知道葛興這話是當著蔣衡的面半真半假地抱怨他,於是笑了笑,也沒說什麽,把預備好的伴手禮放在吧台上推了過去。

“高橋松餅。”紀堯說:“也不貴,吃個樂呵吧。”

之前跟蔣衡分手之後,紀堯沒幾個月就離開了北京,轉而跑到上海來謀出路。由於生活圈子挪移和分手後遺症,所以紀堯跟這些北京的老朋友聯絡頻率也不太多,也就逢年過節會多問候兩句。

葛興找他們過來也不是為了喝酒找樂子,更多的是覺得唏噓,所以忍不住想要跟老友湊在一起再聚聚場子。

他們都不是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了,老朋友久別重逢,雖然不至於生疏,卻總有許多話想說說不出口。

生活艱難,無論是不缺錢的大少爺還是自立門戶的頂梁柱都或有或的難處,但他們的年紀早過了可以拿牢騷出來抱怨的時候,於是酒過三巡,唯一滴酒未沾的蔣衡率先從這種溫吞的氣氛中站起來,詢問周青柏哪有吸煙室。

“後面,從儲物間旁邊那個樓梯上二樓,有個小天台。”周青柏趴在吧台上給他指了方向:“就是煙頭別亂丟啊,這都是老房子,小心失火。”

蔣衡走後,紀堯把杯子往周青柏那推了推,示意他加杯。

“還要白蘭地?”周青柏問。

紀堯點了點頭。

“少喝點。”周青柏給他續了杯,剛想接著說什麽,就看酒吧角落裏那兩桌似乎隱隱約約有點火藥味,於是神色一淩,連忙去調節了。

吧台旁一下子只剩紀堯和葛興,葛興打量了一下他的臉色,眯了口酒,問道:“你和蔣衡……現在怎麽回事?”

紀堯不意外他會提這件事,葛紅娘這輩子的人生目標就是拉上一對算一對,三句話都不離人生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