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3/3頁)
兩人向來同進同出。那天江淵家裏有事,他自己回家,高年級的學生被家裏說比不上他這個十歲的跳級生。
傅識則從小不怕事,沒有管對面是四個人,提著書包直接往前走。
幾個學生揍了他一頓,把他包裏的東西全翻出來,扔到旁邊的水溝裏。
其實他還挺無所謂的。
反正等江淵回來,二打四,應該比一打四穩妥點。
那是傅識則唯一一次被人欺負,他沒立刻告訴江淵。
別人發短信和江淵說了這事兒,他直接從家裏跑回學校,把那幾個人推到了水溝裏。
那也是江淵鮮少的發脾氣,冷漠地指責他:“阿則,你現在大了,事情不和我說了是不是?”
在那之後,傅識則什麽事情都沒瞞過他。
高中時父母要將他接到西伏實驗中學,他拒絕了。
留在南蕪唯一的理由,就是想和江淵上同一個高中。
後來,兩人去了同一個大學,讀同一個專業。
他是在江淵的保護下長大的。
江淵教會他如何與人相處,如何愛人,以及被愛的感覺。
時間久了,他和江淵越來越相似,對方是他的哥哥,玩伴,好友。
高考前,外公去世了。
兩年前,江淵和他說了再見。
江淵離開後,這兩年的時間,好像是不存在的。
傅識則希望,它確實是不存在的。
今天,外婆也離開了。
所有愛的人離去時,都下著雨。
南蕪,為什麽總有這麽多雨。
麻木地啟動了車子,車海人流,四周的信息高度模糊化,雨在玻璃上粗暴地炸開。
他不能、也不想再失去了。
他想要到她的身邊。
他不想給空口無憑的承諾。
只是想要,雲厘給他一點時間,他會變回以前的傅識則。
停了車,傅識則喘著氣,渾身濕透走到七裏香都的門口,擡起手的時刻,就那麽一瞬,他突然想起來。
哦,她不喜歡他這副模樣。
他不該用這幅落魄的模樣來見她。
傅識則離開七裏香都後,開車到了南蕪市公墓地,烏雲密布,下午三點便像夜晚。
黑黢黢的路上只有傅識則一人。
按照熟悉的路線,他走到他常待的那個位置,照片上的人笑容若初。
“外婆走了。”
江淵不會給他答復。
“我還有厘厘。”
他想起去西伏的那天,時隔一年半,他回到控制學院的實驗樓,他去到江淵的辦公室,發現他的工位已經被替換掉了。
上面工工整整擺著其他人的電腦、筆筒、筆記本、外套。
明明以前有無數次,他進去的時候,看見的是江淵的外套。
沒有人記得他了。
心裏的缺口更大了。
他呆滯地走下樓,他看不太清楚眼前的路,只覺得黑暗綿延不斷,刹那間他看見了盡頭。
她的臉凍得通紅,眼中帶光,將卡夾遞給他。
心中的缺口補上了。
傅識則重復了一次:“我還有厘厘。”
語畢,他又自嘲地笑了聲:“厘厘七年前見過我。”
他垂眸,背靠著石碑,將自己蜷起來:“她想要的,喜歡的,是那個傅識則。”
“我不敢告訴她。”
“那個傅識則,回不去了。”
“我不敢告訴她。”
他喃喃自語,雨水進到眼中。夜闌不醒,他在夜幕的包裹下,忘記了時間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