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3/4頁)

太宰治把打結的部分從她手裏接過來,放慢很多倍速打給她看。不過他心裏知道,山吹律理學不會這個,讓她來一定又是歪歪扭扭的外星人打結法。

“其實衣服遮住也看不出來。”太宰治自言自語,“死結牢固,不是挺不錯的嘛。”

換下的被血打濕的繃帶團起來扔進垃圾桶,太宰治隨意扔在沙發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說。”他言簡意賅地命令。

“是,太宰先生。”電話那頭的下屬飛速報出一長串地名,“……以上地點均沒有抓到Mimic的殘黨,現場留有他們撤退的痕跡,但收尾非常幹凈,查不到去向。”

“關於,呃,關於律理小姐,公寓的管理員在晚間曾看過疑似她的背影,但目前我們沒有得到任何相關線索,她仿佛人間蒸發……”

“可以認為律理小姐已經與Mimic匯合,而在歐洲的分部匯報說他們在偏遠戰場看到了據說是Mimic首領的安德烈·紀德的身影。我們合理懷疑敵人在橫濱有另外的指揮者,似乎正是被太宰先生您抓進審訊室的男人。”

太宰治指節敲擊茶幾:“那家酒吧查得怎麽樣了?”

“已經被匿名賣出,換了管事人。”下屬回答道,“敵人的動作超乎尋常得快,幾乎在半小時內完成了撤退、掩蓋、收尾等一系列工作,不像是沒有指揮的組織。”

那家酒吧是Mimic在橫濱最重要的據點,奈特是據點的負責人,按理說也是他們駐紮橫濱分部的最高指揮。

Mimic最早是由安德烈·紀德創立的組織,這點太宰治特意去查過,可以肯定。

從奈特的話中也可以聽出來,山吹律理是在很之後加入的Mimic,加入理由還令人啼笑皆非。

這樣的一個成員,在組織中會是怎樣的地位?

安德烈·紀德還活著且活得好好的,手中實權威望一點兒不少,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山吹律理都像是他的下屬。

“不會有哪個組織會派首領潛伏在敵對勢力吧?不會吧不會吧?”太宰治掛斷電話,喃喃自語,“安德烈·紀德是被篡位還是自己主動讓位?難怪我每次和她說想罷工不幹她都相當鼓勵我讓森先生下位。”

一般不會有把首領派來臥底的組織。

可也不會有打著臥底旗號公費戀愛兩年的下屬。

把打著問號的主人公換成山吹律理,突然就變得合理起來。

她足夠強大,足夠任性,足夠深受愛戴。

所以把組織事務扔給原本是首領的安德烈·紀德,自己帶人到橫濱玩也很合理。奈特折在審訊室又有什麽要緊,真正的指揮者還在,主心骨還在,說要撤退就撤退,底下人一點折扣不打地執行命令。

Mimic原本是個遊蕩的雇傭兵組織,在歐洲安家後逐漸涉及珠寶、古玩等領域,現在看來與其說是賺取活動經費,不如說是收羅寶石討新首領的歡心。

橫濱本就不是Mimic的地盤,他們撤得幹幹凈凈,一絲痕跡都未留下。

太宰治想來想去,發現山吹律理留下痕跡的地方只有一個——只有他們同居的公寓。

出了這扇門,整座城市再找不到她存在過的證明。

仿佛一腳踏空,眼前的路虛浮得只剩下灰白的影。

剛換好繃帶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

太宰治想到好久之前,他惹煩了當時還不太熟的山吹律理,被她推到在沙發上。

她跨坐在他的腰上居高臨下地俯視,用槍口挑起他的襯衫下擺。

名為懲罰的疼痛、難耐的熱癢、覆在傷口仿若親吻的冰涼的唇。

她在折磨男性上有著得天獨厚的天賦,當事人本身其實並無感觸。

無論是痛還是癢,都是山吹律理無法理解的感覺。

太宰治說著我好痛,對她黏黏糊糊地撒嬌,總會得到她給的安慰和甜頭。

但擡起頭望著她非人的暗金色貓瞳,瞳孔中有無奈有縱容,還有一點兒不起眼的好奇。

真的有那麽痛嗎?太宰治仿佛聽見她在問,我已經不記得疼痛的感覺了,但如果只是子彈穿透皮膚,對我是不痛的。

他總覺得山吹律理給他貼上了“柔弱”的標簽,還是用502粘的,撕都撕不下來。

現在想來恐怕不是錯覺,在山吹律理心裏太宰治是挺柔弱也挺嬌氣的。

“感覺不到疼痛的人……嗎?”太宰治仰躺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

人類畏懼火焰,因為火焰燎過皮膚痛得人神情扭曲。哪怕是沒有被燙過的人,在得知有人遭遇火災後也會情不自禁地說:“好可怕,他一定很痛!”

叛逆的少年對父母口出惡言,話出口後他又一臉懊悔。因為言語給人的傷害也是疼痛的,他知道自己被辱罵時的痛苦,於是能感受到被他傷害的父母的痛苦。

由他人的痛苦聯想到自己的痛苦的能力,名為同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