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4/4頁)
他抓著資料,正準備站起身離開。
“啵。”
寂靜中,酒瓶木塞被打開的聲音仿佛貼在A耳邊響起。
“嘩啦。”
緊接著,是澄清的酒液倒進酒杯的聲音,
隔著比人更高的三層酒架,半跪在地上的A正欲起身的動作一點點僵住。
他緩慢地、幾乎一點點挪移地低下頭,把耳朵貼在地板上,高跟鞋與地毯摩擦的簌簌聲鉆進他的耳蝸。
透過木架間的縫隙,A先是看見一雙銀黑色的高跟鞋,再是波浪般翻開的深藍色裙擺。
右腿輕輕搭在左膝蓋上的少女放松地倚在沙發背上,鎏金面具遮住她小半張臉,她仰起天鵝頸,鉑金色的酒液順著琉璃杯壁淌下。
敵人?襲擊者?誤入者?
A躲在酒架後,透過木頭縫隙死死盯住仰頭喝酒的人,右手伸進衣服下擺,緩緩掏出配槍。
這時,他聽見輕輕一聲嘆息。
百無聊賴,不再期待後續的嘆息。
一張撲克牌從少女手上飛出,穿過酒架間的縫隙,充斥了A的視野。
鮮紅大笑的小醜牌。
在頭顱碎成兩半的那一秒,A瞪大眼睛,他看見沙發上的人依然仰著頭,專注地品嘗杯中的珍釀。
直到他死,都未曾瞥來一眼。
“酒不錯。”山吹律理放下琉璃杯,“奈特,你能叫人把這裏的酒搬空,去填我們的庫存嗎?”
“得派直升機過來。”奈特說,“正好順帶將您接回來,請稍等。”
山吹律理走到A的屍體邊,撿起浸泡在血中的防水袋,抖去袋子上的血珠。
“這下,和費奧多爾的交易就完成了。”
如潛入遊輪那般容易,離開也並未受到阻撓。
顫抖著手將項圈從脖頸上摘下的侍者們讓開通往直升機的道路,在騷亂中不再衣冠楚楚的客人們躲得老遠,畏懼地望向嗡嗡作響的空中。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無從得知鎏金面具下的少女生得怎樣一張面孔。寶石王國的主人再沒能在舞台上露面,如被沉入深海般了無聲息。
費奧多爾發來的定位在一處廢棄大樓的樓頂。
直升機停在上空,山吹律理從空中躍下,高跟鞋穩穩踩在塵埃遍地的天台。
“12點的鐘聲敲響,辛德瑞拉離開了舞會。”費奧多爾從陰影中走出,含笑道,“早知道,我該選個更風雅的地方和你見面。”
山吹律理摘掉臉上的面具,平淡地說:“不要用像我們在幽會的語氣說話,和你還沒有熟到可以瞎開我的玩笑不被殺的程度。”
“好吧。”費奧多爾說,“資料拿到了嗎?”
山吹律理揚了揚手裏的紙質文件。
費奧多爾攤開手:“給我?”
山吹律理一步步走進費奧多爾,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清脆的響聲,她將紙質文件遞到青年眼前,他擡起手去接。
風劃過費奧多爾的袖口,幽幽的沉水香彌漫在空氣中。
很輕很淺的味道,天台風大,轉眼即散。
如果不是過於熟悉,山吹律理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陷入擁抱時嗅到的氣味,乖巧討吻時嗅到的氣味,凝視眼眸時嗅到的氣味……在她的感官中,只屬於那個人的氣味。
不該出現在這裏的氣味。
山吹律理冷冷地看著費奧多爾,暗金色的眼眸比夜色更沉。
“來這裏之前,你去見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