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渾噩醉夢醒,劈香傻劍客

“你啊……”

天機老人白眉飛蕩,仰望遙遠的虛空,他眉宇顫動間,竟莫名其妙的嘆息了一聲。

隨即,他幽幽嘆惋:“魚兒出淵化龍機,未得真鱗不得時啊……!”

沉吟愁思片刻,他那愈發蒼老的面容上,終現無奈之色:“也罷~天機變化無定,便叫老夫最後……披荊斬棘!”

說罷,他神影已化流光,背手昂揚沖天而起!

嗡~

霎那間,無過山巔雲浪翻滾,但見一道流光,破虛驚散萬裏雲環,直上九重天無極。

而那手握青竹魚竿的天機石像,則在天機老人神影離開後,竟顯露而出道道細密得裂紋,且還在慢慢擴散……!

與此同時,在一片虛無混沌之中。

八方星辰如天河流淌,不知何方,不明何地,一切無為無序亦無質,如夢似幻。

忽然,一道熟悉卻又覺得陌生的老者聲音響起!

“醒了?喂……?”

這聲音給人一種很古老的感覺,充滿歲月的滄海桑田,很遙遠,卻又仿佛就在耳畔響起。

好像因為這老者得呼喚聲,而起了風、聞了水聲潺潺、還有像是旗幡的獵獵聲……!

老者的聲音依舊響起,似自言自語,又似對我而言,可我卻難以睜開酸澀的眼簾,渾噩如醉夢裏!

只能聽得聲聲入耳,且滿口粗話:“他娘的……這年景不好啊,多久了也沒見生意……嗨~我和你叨咕這作甚?你不就是生意嗎!蚊子小也是肉啊~喝了老漢我一斤忘憂酒,這不就算得開張了嘛。”

“忘憂……?”聞此,沉重的眼簾終於緩緩睜開。

無力的雙肩,架著昏沉的腦袋掃視四周。

眼前,破陋的木屋只一層,還算寬大,黃石為基,草葉為蓋,中有天井可望藍天如洗。

這是一家簡樸到落魄的酒肆,破陋桌案十方,草席為座,朽木為地,窗欞寬大以木為撐,風徐徐可見屋外一株枯萎得垂柳飄飄,似有水波之聲。

無力的胳膊撐起無力的身體,轉身……

轟隆~

青衫少年似乎醉的不輕,又似與這空間難以磨合,竟頭重腳輕地跌倒在地,渾如一攤爛泥。

與此同時,屋外廊下傳來了老者不加掩飾的嘲笑聲。

“哈……~不能喝,還來?你這傻子……”

少年搖了搖昏沉、脹裂的腦袋,定睛看向了屋外,那正靠坐在帆布廊下旗杆邊的老頭兒。

屋外淺水半尺許深,無際至遠山環繞……

淺水拂波,倒也水天一色,只是這水卻十分渾濁……如同黃湯。

目光重新落在了老頭兒身上,這老頭兒叫人看著陌生,卻又覺著熟悉。

他身著灰色布衣短打,長發灰白兩側披散,腳蹬布履,手中拿著一杆旱煙,正在吧唧著,望遠方藍天吞雲吐霧。

老頭兒吐了口雪白的煙氣,依舊望著遠方道:“老兒我的忘憂酒如何?這酒好啊~夏至冰魄三兩,冬至螢火二錢,配以枯木果實一顆和這混沌濁水陳釀,飲下可解萬千憂。”

青衫少年默默聽罷,勉強撐起了身體,又重新踉蹌坐起,他拿起了案上的酒碗,蹙眉盯著,沉吟道:“夏至何來冰魄?冬至何來螢火?枯木又何以逢春生果?呵~恐怕忘憂無望。”

說罷,他‘當啷’丟了手中的酒碗,顯然是不相信老頭的鬼話。

老頭兒卻依舊‘吧唧’著旱漢煙杆,吞雲吐霧著:“酒不醉人人自醉,這人啊~最大的煩惱,就是記性太好,如果能忘掉過去,難道不好嗎?那樣,每一天,每一口酒,又是一個新的開始……多無憂?”

說著,他轉過頭來,看向了若有所思的少年。

煙霧飄散,老頭兒似笑非笑,老臉極為普通,普通得丟到人群中也絕難發現,但他卻有一只紅丹丹的酒糟鼻,活像個小醜。

少年只覺這老頭兒陌生,又似乎認識,可卻記不起來,仿佛自己真的醉酒……忘卻了一切!

此刻,老頭兒見少年不斷拍著自己的腦袋,他笑了:“你知道自己是誰嗎?”

少年擡頭欲本能的道出名諱,可隨即他卻便啞然失聲了!

他苦思冥想了數息,忽然震驚地擡頭,道:“我……我忘了!”

老頭兒似乎早就知道答案,接著又問道:“那你還記得是怎樣來這的嗎?”

少年迷茫搖頭:“不記得,我好像也忘了……暈呼呼的。”

老頭兒‘呵呵’笑聲傳來:“看吧~酒還是有用的,要不再來點兒?可以先記賬。”

聲音充滿誘惑,滿是奸商嘴臉。

少年皺眉,踉蹌地扶著柱子,來到了屋外廊道下。

他瞥了眼老頭,隨即看向了眼前的淺水,拒絕道:“我以後喝水。”

“嘁~摳嗦的傻子。”

老頭兒一笑、送了個免費的白眼,隨即重新抽起了旱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