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你倒是沉得住氣,外頭都鬧翻天了了,往日裏不是也挺愛湊熱鬧的,今兒作何這般穩得住?”

喬鶴枝從外頭回來,在廊前便見著書房裏的人正臨窗立著寫字,他進屋去,方俞正巧收了筆。

“瞧瞧,這幅字寫的如何,依為夫今下在雲城的名氣,想來這字也應當能賣點銀錢了。”

喬鶴枝垂眸,見著宣布上龍飛鳳舞寫著人逢喜事精神爽幾個大字。他抿住了唇,擡頭輕掃了方俞一眼,原本好好的字,卻是這句話反而顯得沒有那般風雅了。

方俞瞧出喬鶴枝眼中的嫌棄,道:“話糙理不糙嘛。這寫字啊,不單是要講究筆法,還得看心境,如此才能達到更高的境界。”

喬鶴枝懶得聽他在此處胡謅些大道理,便道:“瞧你這樣子是知道外頭的事情了?”

方俞留著字任其風幹,轉身倒了一盞花茶給喬鶴枝:“若是陳副院長的事情,那我定是知道的。”

喬鶴枝剛回來有些熱,便也承了方俞的伺候,在一旁坐下托著臉看著方俞忙碌:“你不是挺厭煩他的嗎,今下城裏的大戶人家圍在他宅子面前謾罵,你作何不去看熱鬧?”

“熱鬧都在預料之中,就像是咱們書茶齋的廣告,外頭的人看著新鮮,但是作為排戲之人卻是早已經看膩味了。”

“你這話是何意?”

方俞過去捏了捏喬鶴枝的臉蛋兒,瞧著他求知的目光,慢悠悠道:“此次院試我在風頭之上,許多讀書兒郎想拜入門下,前來送禮的都被你推拒了。咱們這頭把人給拒了,陳副院長可是個老好人,又把這些禮盡數收到自家裏去,奔忙著又想把這些學生塞到我手上。”

“我幾番同王院長打招呼,他老人家體恤我,答應了不在給我安排新的學生,為此咱們這副院長即便是有分派學生的權力,但也過不了王院長那一關,更是過不了我這一關。事情辦不成,先前又吊高了價格受人厚禮,那些個人家的目的沒有達到,自然也不會做冤大頭,能不找陳家麻煩嘛。”

喬鶴枝覺著方俞所言有理,但是也有不解之處:“既然是辦不成,那再把禮退了便是,如此也不至於太得罪人,都是雲城人戶,以後擡頭不見低頭也會見啊。”

“這便是其中的關鍵之處了,昨日陳廣尹來尋我告歉,我便知他在王院長那兒吃了癟,實在是沒辦法才來我身上找切口,這我自然是不答應的,他受了一通氣便走了。我料想他會去找學生的家屬商量,於是先他一步在城裏放出消息說我根本不收學生,書院從始至終都是知道的,那些所謂有門道的都不過是想謀人利益。”

“家屬一聽消息便慌了,手腳快的當即就差人去陳家找人,我也沒想到陳廣尹心中惱火竟然把這些前去問情況的人趕了出去,此番不是更加坐實了傳言嘛,原本以為跑的快前去要說法的他可以解決好,沒成想他還動了怒氣。我昨兒晚些時候便雇人冒充家屬說今日要去討說法,在陳家門口罵的最兇的都是請的人,但既有人開了口,帶了風向,後頭自然就熱鬧了。”

“事情如此順利啊,還得是陳副院長自己得力。”

喬鶴枝聽完後脊一涼,他說這人作何這般坐得住還有閑情逸致在家裏寫字,原則這場鬧劇都是他給策劃好的。

“可此番……會不會影響書院的聲譽啊?衙門的人都驚動了,眼下定然城裏都知道了此事。”

“我知道你擔心什麽,眼下雖是壞了書院的一些聲譽,可陳廣尹原本就是顆毒瘤,今下為著書院而姑息養奸反倒是害了書院,他日在東窗事發,那陳廣尹該是害了多少人。”

方俞道:“城中的大戶家業大,有的是銀錢打點疏通關系,可以讓兒郎得到最好的教育,可那些家境貧寒的學生呢,他們給不起豐厚的禮品孝敬陳廣尹,有陳廣尹這樣的人把持著權力,他們能得到公平對待嗎。陳廣尹手裏握著分配學生的大權,卻濫用職權,不知先前已經坑害了多少學生。”

喬鶴枝聞言疊起了眉毛,方俞所言不假,瀚德書院先師品德高尚,昔年便以簡樸而聞名,書院能有今日之功,定然是離不開先輩立下的規矩,雖然今下孝敬夫子院長已經是司空見慣之事,但是利用職權謀取暴利便要另當別論了。

“說來,若非他貪圖利益,今朝也不會中你的計。”

方俞揉了揉喬鶴枝的頭:“也並非我有意設計陷害他,願者上鉤罷了,我只負責煽風點火。”

喬鶴枝輕輕縮了縮腦袋,看著志在必得的人,他不由得伸手在他腰上輕輕擰了一下,以前還擰的起一點肉肉的腰,時下卻是擰不起來了。

“但論起點火啊,還是我們家小公子更厲害。”

喬鶴枝伸手蒙住了湊上來的豬嘴:“別鬧,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