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森林上空籠罩烏雲,轉眼變了天氣,傍晚時候開始下雨,到了晚上雷聲隆隆。

宋許當然是和之前一樣,躲在大蛇身邊,和他的尾巴擠在一起,這一次,她比從前任何一次都要理直氣壯。

畢竟,從前是蹭窩,現在是自家的,免費啦!

前十幾次,她有意識地只碰烏木的蛇尾,讓蛇尾巴堆在身上堆出一個安全堡壘,這一次,她轉念一想,既然為了合法做出了努力,那就應該有點不一樣的待遇。

她盯上了躺在厚青苔上的美人蛇,從尾巴堆裏鉆出來,哧溜滾到了烏木懷裏。

烏木上半身的皮膚也有著許多和蛇尾一樣的黑色花紋,在他身上像是某種神秘的圖案,簡單來說,他上半身沒有什麽遮蔽物,宋許靠過去就直接貼上了他的腹部。

如果是人形宋許還要別扭兩下,但她不是松鼠獸態嗎,無所畏懼。

外面的雷聲並不激烈,只敷衍一般偶爾打個悶雷,所以松鼠也沒嚇得那麽厲害,沒有雷的間隙裏還能專注一會兒自己腳下踩著的蛇蛇腹肌。

那裏過渡著涼涼軟軟的鱗片,讓人想要翻開看看皮膚和鱗片到底是怎麽連接到一起的。

在下一個雷響起之前,宋許的爪子又摸索到大蛇腰側的黑色花紋。他的皮膚手感其實和蛇尾鱗片差不多,不像是正常的人類皮膚,和她的不太一樣。

宋許順手摸著,腦子裏卻在不同步出神。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女兒才成年就有了對象,估計要氣個半死,真是可惜了他不知道。

但這就是報應,他當年背著生病的媽媽搞外遇找了個剛成年的小姑娘,現在他唯一的親女兒剛成年就被人拐到手!

她的可惜真心實意,並且借由此短暫地想起了自己從前的世界。

她不是個喜歡傷春悲秋的人,家庭關系也不親密,所以懷念最多的還是各種便利設施和美味食品。她好想吃水果,甜甜的各種水果,這個季節的森林好吃的水果也太稀少了。

口水,和眼淚一起流了下來。

松鼠的尾巴總是不能安靜,會隨著亂飛的小心思動來動去,烏木感覺到肚子上各種毛爪子毛尾巴掃動,忍了一會兒沒忍住,伸手按住了那只動彈不停的松鼠。

宋許猝不及防被按出一聲吱叫,回神後四爪亂刨,恰好這時候外面一聲雷。松鼠就好像被雷聲擊中,立時攤平不動,烏木趁此機會將松鼠揉成一團毛絨球,用蛇尾壓住,這才得到了安寧。

可惜沒過多久,雷聲消退,松鼠卷土重來。小小的一只又溜到了他身前,仍舊占據他的腹部位置。

烏木張口想說點什麽,憋了半天沒能憋出什麽來,宋許擡頭和他對視,看到他這樣子,自己都替他憋得慌。

“你是想說什麽?”

“不想我待在這裏?蛇尾蛇腹不都是你的身體嗎,我待在哪個部位又沒有區別對吧?”

“還是說不想我變成獸態,想要獸人形態?是的話你就說是。”

烏木:“……不……”

宋許:“竟然不是,那還有什麽?身體不舒服?墊的青苔不舒服?底下有小蟲子在咬你?你也不喜歡打雷?”

那些烏木需要組織很久的話語像爆豆子噼裏啪啦從宋許嘴裏蹦跶出來,烏木追不上這一個又一個問題,只能用動作示意:抓住了宋許亂掃的尾巴,不讓那尾巴再擦過腰腹。

宋許一臉恍然大悟:“哦,你想摸我的尾巴?隨便摸,我很大方的,毛毛的手感和蛇尾是不一樣的好,你試試。”

看他臉上又浮現“不是這樣”“我要反駁”“怎麽說”的神色,宋許暗笑。

烏木:“不要……動。”當初一句“你壞”被宋許笑了一整天後,烏木每說一個字都很慎重。

宋許乖巧地抱住自己的大尾巴:“好的,我不動了。”

這是第一次他準確地描述了自己的要求,也是宋許第一次這麽幹脆地聽從他的要求,烏木有一種詭異的欣喜,說話還是很管用的。

大概就管了一會兒用。

不久前還抱著自己的尾巴說絕對管好它不會再亂動打擾他的松鼠,睡著後就控制不住身體,照著他的胸口犁動。

她在睡夢中真實還原了自己一天的活動:爬樹、奔跑、撓土、啃草莖。

烏木就充當了她爬的樹、奔跑地草地、被撓的土還有被啃的草莖。

她睡著還會追人,烏木壓不住她,領悟了一種“惹不起躲得起”精神,遊動到一邊避開,但睡著的小松鼠翻滾著,沒過一會兒又貼上來了。

這就是伴侶嗎?尾巴尖被睡著的松鼠抱在懷裏咬得嘎吱嘎吱響,有一點痛的烏木疑惑地想。

獸人的世界裏,尋找伴侶是很簡單的事,大多是因為生理上的沖動,有合適的很快就會湊成一對,通常並不長久,每個季度都有很多伴侶會分開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