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新)(第2/4頁)

她忽而揚高聲音:“去,收宣成皇後璽綬,遷居北宮,非詔令不得出!”

跟隨她入殿的蒼龍衛應聲而入,要押解蘇後往北宮去。蘇後先是怔愕,旋即卻大笑起來,緊盯著她的視線怨恨若毒蛇。

蒼天真是有眼,蘇後痛快地想。

如此緊要關頭,嬴衍竟受傷了,連廢黜她的事都要岑櫻這個村女來,顯然是傷得不輕。待叱雲成收到消息,將來,攻入京來,屆時,不管他擁立哪一位小皇子,她都依然是皇太後!

“你以為,予敗了嗎?”

殿中氣氛寂靜如水,唯獨蘇後的笑聲十分清晰。被拉出去的間隙,她恨恨地看向漠然清點璽綬的岑櫻:

“不,予是不會敗的。皇後,予就在北宮之中好好看著,看看究竟會是誰笑到最後!”

是夜,蘇後幽居北宮,看守她的護衛足足又增加了一倍,天子頒下詔書,痛斥生母與舅氏勾結、意圖謀反之罪,下令將參與叛亂的太傅蘇欽、嘉王嬴徽、瑞王嬴傒梟首,蘇氏族人流放,女眷盡沒入教坊,唯獨前時與天子有婚約的前太子妃蘇氏十三娘得免。

三人被梟首後,屍體就懸在東市的刑場之上。連自己的至親手足也不原諒,天子的冷酷無情與雷霆手段無疑是震懾不法的有效途徑。朝中原還有些首鼠兩端之徒意圖不軌,經此一役,也就徹底消停。

然而與此同時,天子在叛亂裏遭受重傷、不能上朝的消息也無聲無息傳遍了洛陽城的大街小巷。整整一月間,京城之中人心惶惶,俱是擔心皇帝會挺不過這一次。

……

京城消息經快馬傳到涼州也要三天。三天後,遠在涼州的叱雲成便收到了京中的緊急文書。

蘇欽等人被殺,天子也受了重傷退居寢殿養病,將國事盡數推給了皇叔廣陽王與底下的三省六台。

叱雲成接到書信,欣喜若狂:“真是天助我也!”

京城諸城門關閉,禁嚴,城中必然是發生了重大的事故。眼下蘇家和陛下鬥得兩敗俱傷,正是他入京坐收漁利之際。

三日後,叱雲成遂殺躲藏在他處的定國公薛玚祭旗,打著入京勤王的旗號,率領軍隊浩浩蕩蕩往京城進發。

那原先隨父親藏匿在涼州的定國公次子薛鳴卻僥幸逃脫,往北而走。叱雲成為免夜長夢多,派了人去追殺,但也未因此放棄隊伍的東進。

京中似乎亂作一團,自涼州出發半月有余,仍未接到任何來自朝廷的命令。叱雲成如入無人之境,率領大軍,繼續向東挺進。

叱雲月將父親的所作所為看在眼裏,心中失望不已,卻還假意服從,一面暗中與朝廷及正向涼州趕來的岑治發書,將軍隊的行蹤透給對方。

就在兩軍即將與秦州相遇的那個白日,軍隊在林間稍作修整時,叱雲月找到了父親:“阿父是真打算入京勤王?”

當著女兒的面,叱雲成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勤什麽王。”

“當年,我叱雲家祖上原也是一方霸主,兼有涼州、並州之地,老祖宗們不思進取,做了太|祖的狗,縱有吞滅江南之功,卻只給了涼州這塊地。然而,陳郡謝氏卻能享有吳地這等富饒的土地,只因太|祖皇後的緣故。便是到了這些年,家中也還能出皇後,連謝雲懌一個旁支都能封侯。”

“而我叱雲家,卻要被削王爵為公爵,連你母親……朝廷也要逼她與我和離,硬生生拆散我們!”叱雲成怒火中燒地說著,說至激動處,不由得握緊了拳。

“拓跋家,真是欠我叱雲家太多了。這次你阿父入京,便是要將叱雲家應得的拿回來。”

不,不是的!叱雲月在心裏拼命地反駁。

陳郡謝氏獲封吳地是因其本就是太|祖南下的盟友。太|祖也封了先祖為異姓王,直至到了祖父時才降王爵為公爵,且依舊世代與叱雲氏聯姻,父母和離也是母親自己的選擇,謝伯父封侯更全是靠自己的本事,朝廷沒有半分對不起叱雲家,阿父又豈能把一切都怪罪到朝廷頭上?!

而自來到涼州以來,見了父親的種種違背人臣之舉,叱雲月實也再難欺騙自己。父親,哪裏是她從前以為的忠臣義士。

他和先帝和嘉王瑞王和京兆蘇氏沒有任何區別,都是為自己的野心汲汲營營不顧家族與將士死活的亂臣賊子。

她沒有再勸解一句,修整結束後,繼續帶領軍隊行軍,為父親斷後。

大軍銜枚疾走,終於未時一刻在秦州城外與率軍前來的岑治相遇。

“叱雲兄,好久不見。”他騎在一匹高頭駿馬上,覆身的甲胄遮去了他瘸掉的右腿。鳳翅盔下雙目清亮,儀觀偉然,顧盼風生。

“是你啊。”

兩軍在寬闊的平原上隔著離離秋草對峙,如同被橋隔開的洪濤秋水。叱雲成眸子微眯,握著馬鞭的手攥得微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