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2/3頁)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後又追問:“你到底想做什麽?嬴伋不是已經在你手裏了嗎?”

“他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我要找的那個人已經死了。”謝雲因面上異常冷靜,“不過,我可以把他變成任何我想要的樣子,只求到時候陛下不要追究。”

這女人真是個瘋子。

嬴衍思忖良久,終究也同意下來:“就依姑母所言。”

時至如今,他已對父親這個罪魁禍首耗盡了最後一絲耐心,只是礙於倫理無法殺了他而已。他的死活又與他何幹。

他喃喃吩咐:“總之,我只要櫻櫻沒事。別的人,別的事,都不重要。哪怕是孩子,也可以不要。”

——

謝雲因在醫術上的確有幾分造詣,幾貼藥下去,岑櫻臉上漸漸有了血色,也不再疼了。

而這幾日,嬴衍中卻是異常忙碌,先是要為薛家在冬至日上造反的事善後,雷霆手段,直接處死了跟隨薛崇造反的幾名將領曝屍軍營,以擒賊擒王的處置方法無疑贏得了十幾萬軍士的嘆服,再將原先的各營打亂重排,重新挑選了長官,總算將叛亂這一頁平穩翻過。

薛崇仍被關在大理寺之中,等候大理寺一條條地審理他的罪行。同時,嬴衍又下令往西北一帶加派人手,全力搜尋定國公和薛鳴,勢必要將父子三人一網打盡。

……

處理好一切事宜之後,他才敢進去看岑櫻。金光璀璨,他進去的時候冬陽正好,透窗打在少女潔白如玉的臉頰上,清潤又剔透。

“我不想看見你。”感知到他的腳步,她頭也不回地說。

這才是幾人連日以來的第一句話。青芝正在案旁陪著她做針指,聞言,下意識就去看天子的臉色。

嬴衍面上微黯,腳步一轉便出去了。

走時帶動的珠簾拂落一地細碎珠影,漸漸重歸靜寂。青芝將紡好的線放在案上,柔聲勸她:“其實殿下又何必遷怒陛下呢。他心裏的難過並不比您少半分……”

“這幾日,他常常很晚才回來,分明已然累得眼睛發紅,卻還堅持來看您,每一次,都要在您榻邊坐一會兒才離開的。”

“陛下是真心對待您的,何況太上皇是太上皇,太上皇後是太上皇後,和陛下有什麽關系呢?他們從來也不把他當兒子看,我阿娘還說呢,陛下還很小的時候,就曾被太上皇後扔進池子裏,發起高燒來差點燒得沒命,只為陷害崔太妃。您說說,世上哪有這樣狠心的父母?”

“冤有頭債有主,陛下和太上皇是不同的。何況陛下和太上皇從來親緣淡薄,當年也只是個孩子,是無辜的啊。您就不要因為上一輩的事遷怒他了,郁結在心,對小寶寶也不好呀……”

青芝還在溫柔地勸,岑櫻一陣沉默。

那畢竟是自己的生身父母,也許是血緣關系使然,即便沒有見過,可只要一想到那句“被做成花肥”和前時遺書上的內容,她的心就止不住地抽疼,淚流滿面。

高陽姨母告訴她,嘉和十九年中秋,父親以謀反罪名被殺,次年三月朔日,母親誕下了她,求外祖母將她和姮姮交換,送出宮掖。次年宣成元年五月,母親再度誕下一子,親手殺子後很快抑郁而終……

隔著血海深仇,他叫她如何能裝作什麽也未發生地面對他?

何況,何況他什麽都不告訴她,又哪裏是真的將她當做妻子。

岑櫻眸子裏暗如燭燼,許久才道:“青芝姐姐,你真的覺得,他是喜歡我的嗎?”

“我和我父兄多說幾句話他就要生氣。可到了他這裏呢,他什麽也不告訴我,連這樣的事都可以隱瞞……”

“他對我好,只是像豢養的寵物一樣,只想著怎樣讓他順心就好,他其實從來也沒尊重過我。”

青芝不知要如何勸她,只得作罷。過了一會兒,宮人端了盤糕點進來,帶進一陣槐花氣息。青芝笑道:“這怎麽有槐花的味道?”

槐花開在四五月,眼下這樣的時節,還遠遠未到槐花開放。

宮人答:“是加了槐花蜜。陛下說殿下最喜食槐花糕了,特意吩咐奴們做的。”

岑櫻神情微僵,看著那牒子糕點,眼波微黯。

曾經糕點對於她們這樣的人家來說是個稀罕物,她想著他大家出身,吃不慣她們平日裏吃的東西,想盡辦法也要討他歡欣。即使是喜歡,自己也舍不得吃,全給了他和爹爹。

而他卻將她的東西扔掉,就算事出有因,她其實也能感覺得到,那時候的他,並沒有多喜歡自己的。她喂他的時候也滿臉不耐煩……

現在,怎麽又成了她最喜槐花糕了呢?

她清波映漾的眼眸裏含著一層輕霧,撇過臉不言。青芝原有滿腹的話想要勸解,也只得咽下了。

那牒槐花糕就此擺在了案上,再未動過。夜裏嬴衍進來,看見那牒幾乎未動過的糕點,心裏便如被蜂蟄了下,微微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