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3頁)

又忍不住問:“陛下打算何時提審薛崇?”

“提審什麽。”嬴衍負手在後,皺眉說道,“鄭氏是誣告不是麽?治她一個誣告之罪,把人關起來,其余人放了吧。”

封衡微微訝然,又很快明白。

陛下的不處置才是處置。薛家手裏是有兵的,且就駐紮在城南大營。為太上皇領兵多年,勢力根深蒂固。

此番對於薛家的處置太過突然,只怕稍有不慎,就會令京城陷入風雨飄搖之中。陛下得登大位不過半年,的確是不宜在此時發難。

不過是男女之事而已,尚不足以將薛氏定罪。除卻皇家自己,又有幾人知曉這罪名是真是假。人心不穩,便最宜滋生事端。

況且以櫻櫻與薛姮之交好,必然是不忍再令她置身流言漩渦之中,陛下或許不會顧及薛姮,卻一定會顧及櫻櫻。

可這樣一來,豈不是又要放虎歸山?薛女郎清醒後,又該何其失望。

封衡心下空空的,又很快回過了神。

身為陛下的臣子,他對薛姮的關注實在過多了。

“就這樣辦吧。”書箋從袖中滑落,嬴衍慢條斯理地疊好,收入了鞶囊之中,“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朕等得起。”

“至於上陽宮……”

他喃喃說道,並沒有說下去。

父親,已經對他動了殺心了。既如此,他也沒什麽父子之情可念的,到時候,也別怪他狠心。

三日後,大理寺發布了這次事件的最終調查結果。

薛姮仍是處子,此事實為鄭氏與薛崇夫妻不和而故意誣告,判其□□之罪,將薛崇放回了薛家,只將鄭氏關押起來。

當夜甘露殿中本也只有高陽公主一家、薛家以及蘇氏在內,鄭氏告發之事,還遠不如當夜上陽宮外兵馬響動傳播得廣。

事後嬴衍雷霆處置,倒也很快遏制住流言傳播的趨勢,這之後,又先是將兩個成年的兄弟嘉王瑞王紛紛調為閑職,又將紫微城西四門的禁軍全部換掉了將領,變相除了太上皇手中的兵權,爾後又暗指以新科狀元為首的一幹朝官搜集薛家罪狀彈劾薛家,卻又全部壓下不處置,朝廷之中一片山雨欲來之勢。

他是要等著薛家自己反,如此正好名正言順地動手。

這種情形之下,薛家難免有些慌亂。定國公請求解職,不許,請求外任,不許,甚至於薛崇要辭去白鷺府指揮使之職也被他駁回。

父子三人,拿不準新帝的心思,終日惶惶。

至於薛姮,則被留在了宮裏,假以陪伴太上皇後之名,卻是住進了岑櫻從前住過的春芳殿。

她意志仍是有些消沉,但有岑櫻作陪,也總會擠出幾分笑容寬慰好友,然而身子卻一日比一日的消瘦下去。

對於沒能給她主持公道的事,岑櫻十分愧疚,常常拿話勸勉她:“姮姮不要怪陛下呀,總有一天,陛下會替你收拾那人的。”

又哭著勸她:“你不要再想不開了,都會過去的,等事情解決了就去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好好生活吧。這又不是你的錯,不要再拿別人的錯來懲罰自己了……”

說這話的時候,薛姮正倚在床榻上,雙目黯然,毫無生氣。

她是死過兩回的人,可惜閻王爺並不肯收她,又將她送回這苦難不堪的人間。但許是發泄過一回,眼下,她對於死亡的渴望並沒有那麽迫切。

她想,櫻櫻說的對,也許她不該用別人的錯來懲罰自己。她要好好活著,好好地看著薛崇得到應有的報應。

她不會再尋死了。

——

時間轉眼進入七月,七月流火,上陽宮中那株大櫻花樹花蕊凋盡,葉尖又泛上了淡黃的金色。

當初說好的立後與登基同日進行,如今已然過去了大半年,陛下卻似並不打算履行承諾。朝臣們勸諫的奏本又像雪花堆滿了禦案,皆是催促他盡快完婚。

然而卻是此時,宮中傳出旨意,言陛下丟失了一塊經年的玉佩,命令朝臣幫其尋找。

這是一道效仿漢時宣帝故劍情深的舊詔,漢宣帝在民間時便已娶親,後來立後時,朝堂中為立發妻還是立權臣之女吵得不可開交,直至宣帝頒下此詔,眾人始知宣帝真正心之所向。

以史為鑒,再加上從前京中就有些有關新帝流落民間時曾與永安縣主成婚的流言,諸位朝臣很快就知曉了這道旨意因何而來,勸諫聲漸漸偃旗息鼓,有些好事的,倒紛紛猜測起陛下究竟何時下令和蘇家退婚。

雖說永安縣主是太上皇名義上的養女,實非親生,兄妹相合,這似乎與理不合。、

但若陛下一直拖著不肯與蘇家完婚,娶永安縣主倒也成了個過得去的選擇。

嬴衍見時機成熟,下詔與蘇家和平退婚,第一次公開承認了流落民間時曾娶妻的流言,欲立永安縣主為皇後,舉朝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