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3頁)

“願望?”她怔怔地重復出聲,眸子裏浮著一層黯淡的灰。

抿得發白的唇瓣旋即揚起一絲淒厲又嘲諷的笑:“我只想讓他死!”

這一聲帶著近乎窒悶的恨意和幽怨,像一柄鋼刀,直直剖開封衡的筋肉肌膚直擊心臟,封衡全身一震,待回過神來,她已柔順地一福,隨侍衛退下了。

考慮到薛姮的精神狀態似不太穩定,封衡沒有接著提審白蔻,而是放了她隨薛姮回去,暫且關押在大理寺的囚房中,準備隔日再審。

他放心不下,人亦是親自送回去的,臨離開時還特地安慰她:“姮妹妹,你放心,陛下知道你是被逼的,定會為你做主。”

“薛崇惡貫滿盈,現亦已被陛下關押,事情很快就會有結果。”

“只是……”他略有些難以啟齒,“宮中或許會派人來過問此事,你先做好準備。”

是驗身之事,他沒有說得太明白,也不知薛姮聽懂了沒有。

薛姮輕點頭,眸子裏浮著溫溫柔柔的笑,像一片片漂浮的雲:“阿姮知道了,多謝封廷尉為阿姮費心。”

禮貌又疏離。

他不好再說什麽,轉身離開,豈知還沒有走至囚房門口,便聽裏面傳來聲重物擊墻的鈍響,緊接著是白蔻的尖叫。

他忙折返回去,薛姮已倒在了墻下的茅草堆裏,額頭鮮血淋漓,墻上朱紅蜿蜒而下。

仿佛心臟都被人割去一角,忽然間心痛如絞。顧不得男女之妨,封衡忙奔過去將薛姮抱起,出牢尋太醫去了。

——

紫微城,徽猷殿。

昨夜擔驚受怕了一夜,回宮後,岑櫻頭沾著枕頭便睡著了,醒來時,殿外天色已然大亮。

起身後,她捧了碗櫻桃酥酪,只著了件素色繡折枝花寢衣,坐在妝台前任青芝替她梳發。

好容易被放出的阿黃也趴在妝台邊宮人們替它新做的窩裏打盹,肚皮微微起伏。宮室中熏香裊裊,熾熱的夏陽被直棱窗割裂成一條一條,暑熱在冰鑒寒氣裏悄然消散。

“青芝姐姐,昨天晚上,甘露殿裏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抿一口被冰沁得涼爽的牛乳酥酪,岑櫻好奇地問道。

“奴可不知,要不,縣主把白薇叫進來問問?”青芝笑著說。

“我才不敢呢。”她吐吐舌。

白薇是嬴衍的侍衛,偶爾被他派來保護岑櫻,但她性子冷淡又嚴肅,除非岑櫻自己過問,是一句話也不會說的。岑櫻莫名就有些怕她。

“縣主怎麽這麽說呢。”青芝替她梳理著長發,又拿玉梳在頭上試著,“我們是下人,縣主是主子,您吩咐我們是應該的呀。若將來做了皇後,要是下面來個厲害的老嬤嬤,縣主難道還要被她震住嗎?”

皇後。

岑櫻一陣出神。

最遲兩個月後哥哥就要返回柔然,她有想過讓哥哥帶阿爹離開,卻還沒有想好自己要不要留下。

她是喜歡他的,也想和他在一起,卻也舍不得哥哥和阿父……

也許她是很自私很自私的,想要他們都陪在自己身邊,哪怕這並不可能……

她不願深入去想,倒是有了勇氣,把白薇叫進來問了昨夜的事了。

昨夜的事並不在陛下吩咐過的、不許告訴她的範疇之內,因而白薇略微猶豫了下,將昨夜甘露殿裏的事做了簡單的告知。

岑櫻越聽越急,到最後,“砰”地放下碗焦灼地站起身來:“那姮姮呢?姮姮怎麽樣?”

這種事傳出去,吃虧的只會是女孩子。何況叫婆子驗身是何等之屈辱,姮姮那樣柔弱,要是想不開了怎麽辦?

頭上發髻還未梳好,烏發如瀑,就此跌落滿肩。岑櫻手腳冰涼,無措地喃喃:“我要去見陛下……我要去見他……”

“你要找朕做什麽?”

殿外有聲音傳來,嬴衍踏著屋外天光而入,臉色叫身上那身玄黑袍服一襯,顯得有些陰郁。

岑櫻被發跣足,雪白的面頰上淚珠滾落。她撲進他懷裏:“悶罐兒,夫君……”

“姮姮怎麽樣了?可以不要驗身嗎?這會逼死她的……”

越說越泣不成聲。

嬴衍這時也才得了大理寺那邊的消息,知道了薛姮撞墻自盡一事,臉上微微一暗,握過她的手言簡意賅:“她暫時沒事。”

“那夫君打算如何處置她?”岑櫻又焦急地詢問,隨他走至內室,“她是無辜的啊,夫君可以不要讓這件事聲張出去嗎?”

青芝白薇等人都已識趣地退了下去,嬴衍在榻邊坐下,俊美的臉上頗顯為難:“你讓我如何個不聲張法。”

“此事既被捅破,薛家自是要獲罪的,也正可解除我同她的婚約。屆時,薛崇因何獲罪,婚約又因何解除?這可能瞞住嗎?”

“那要怎麽辦啊……”岑櫻亦慌了,眸中無助地浮現一層盈然水光,“姮姮,可怎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