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頁)

秦衍一直未做聲,任由王三等人百般侮辱也未置一詞,安靜地劈著柴。

廚房後的水缸裏,岑櫻始終未曾盼到那個聲音的響起,眼裏的光便一絲一絲地淡了。

那些人那樣罵他和她,他都不生氣的麽?可,他既然不在乎她,又為什麽要娶她呢……

隔壁的周大哥實在聽不下去,砰的摔門而入:“這幾位官爺究竟有何事?大中午的,擾得人不得清凈。”

王三等人慣是欺軟怕硬的,見他一條壯漢實不是個好相與的,倒生出些退縮之意。

“去去去。”王三一把推開了周大哥,“官爺公幹,與你這等小民何幹啊?郡守大人說了,近來要嚴查可疑之人,這小子是外鄉人,與岑家非親非故,爺幾個自然要嚴查。”

周大哥火冒三丈:“人家秦郎君的戶籍那日不是查過了?現也入贅岑家,有什麽不符合法制的?怎地大人是要故意為難讀書人家?”

岑家門外此時已聚集了些村民,紛紛附和:“是啊,官爺們上回不是已經查過了嗎?”

“秦公子既然已經入贅岑家,便算是岑家的人了,戶籍日後自然是要拿去縣城裏更換的,不是什麽外鄉人。”

大魏禮重讀書人,這是自太|祖時便立下的規矩。加之岑治教書先生的身份,這村裏有的是他的學生,眼見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王三幾人不好惹眾怒,裝模作樣地叫岑治取了戶籍來查,糾纏一番灰溜溜地走了。

“沒事了,多謝大家了,都回去吧。”岑治尷尬地笑,一瘸一拐地親自送了鄉親們出去。

圍觀的人群於是竊議著離開,周大哥走在最後頭,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仍在劈柴的青年一眼,也離開了。

水缸裏的岑櫻聽著紛沓的腳步聲一聲聲地遠了,再按捺不住內心的委屈,爬出水缸走到他身前:“你沒聽見方才人家怎麽罵你我的嗎?你怎麽,一句話也不替我說啊。”

秦衍放下柴刀,抱著砍好的柴往廚房去,嗓音冷淡:“我說了,又如何。”

岑櫻沒料到等來的竟是這樣一句,一下子愣在原地,眼裏的光也漸漸熄了。

秦衍已從廚房去而復返,見了她這副呆愣樣子,明了症結所在。卻也懶得哄她,皺皺眉只丟給她一句:“別多想了。”

岑櫻咬了咬唇,一滴淚墜下眼睫,飛快地轉首走了。

秦衍並未在意,他進到裏屋取下早已備好的那個葫蘆,喚來阿黃,背著背簍出了門。

*

岑櫻跑走後,獨自去到屋後的清溪邊哭了許久。

到後來,日暮風吹,葉落依枝。她哭著哭著哭累了,在溪裏摸了兩條鯽魚,用草索系了帶著回去,準備煎了熬湯。

一大一小兩條魚,阿父一條,她和阿黃一條。

至於剩下的某個人……她吸了吸還有些泛酸的鼻子,眼圈兒又紅了。

她能理解他為了不使矛盾激化而在事發之時保持沉默,卻不能接受事後質問他他也一聲不語。

她只是不明白,既然他不在乎她,為什麽要娶她呢?既然娶了她,又為何要待她如此冷淡。

她從前就知道,他那樣出身的富家公子,溫和有禮只是表象,實則並看不上他們這樣的人家。

是山洞之後發生的一連串事讓她起了錯覺,以為他是在意她的,只是他不善言辭的緣故。卻原來,從頭到尾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而已……

岑櫻提著魚悶悶地往回走。將要及家的時候,卻撞見隔壁家的周大嫂腰前系著圍裙、歡歡喜喜地從村口的方向跑來,顯是做飯做到一半出去聽了熱鬧。

“哎唷,櫻櫻,你怎麽在這兒啊。”

周大嫂難抑喜色,一把拉過她:“還不快回去,炒兩個好菜慶祝慶祝?老來欺負你們家的那個惡霸,可是遭了報應了!”

岑治和秦衍這時已經回來了,老丈人久尋女兒不得,正在屋內訓女婿,聽見聲音忙一瘸一拐地開了籬門出來:“那夥人不剛才走嗎能出什麽事啊?什麽報應啊,這孩子膽小,你可別嚇她。”

“唷,岑先生也不知道啊。”周大嫂道,“說是,那夥人回去的路上撿了個寶貝,是個葫蘆,拎起來搖了搖,想打開看吧,裏面也不知裝的是什麽菩薩仙露,據說一股白氣噴湧而出,把那惡霸的眼睛都燒瞎了!可不是遭了報應!”

周大嫂眉飛色舞地說著,岑櫻卻是聽得目瞪口呆。就這麽一會兒功夫,就有菩薩顯靈,把王三的眼睛弄瞎啦?

她還欲拉著周大嫂問一問細節,周大嫂卻憶起爐子上還燉著冬瓜,懊惱地一拍大腿家去了。徒留岑氏父女面面相視。

“阿爹,這……”

岑櫻有些擔心。雖說這事和自家沒什麽關系,可人是從自家這裏回去挨了的,對方會不會把賬記在他們頭上?

岑治卻諱莫如深地捋了捋下巴的青胡茬,攬著女兒單薄的背進到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