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喜怒無常(第2/3頁)

無數利箭好似長了眼睛、生了神智,齊齊森然對準扶玉秋圓滾的身子。

——刹那間,縹緲的九重天大殿好似變成厲鬼遍地的黃泉地獄。

雲歸像是習慣了,微微垂眸,不忍再看。

扶玉秋並不知仙尊即將要取自己鳥命,他很努力地撲騰兩下那又小又嫩的翅膀,但這身子太胖了,翅膀根本帶不起來。

再說了,一棵常年紮根的草才變成鳥沒多久,根本不會扇翅膀。

扶玉秋一個趔趄,連啾都沒啾一聲就從桌邊滾下去,宛如沉水的石子,重重砸在地上。

“啾嘰——”

仙尊眸光一動。

已經猙獰離弦的利箭離白雀的後心只差一寸,突然像是被冰霜凍結住。

扶玉秋摔了個頭昏腦漲,眼冒金星。

等到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時,發現有幾縷輕柔的雲霧輕柔地撫過他的眉心紅翎。

打了個旋,消失了。

就在這時,一片陰影當頭籠罩下來,嚇得扶玉秋一閉眼睛,呼吸都要停了。

下一瞬,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捧起他。

仙尊眉目如畫,金瞳漂亮得令人側目,雲霧輕柔落在他肩上,好像剛才要將白雀萬箭穿心的暴戾只是幻覺。

他伸手在扶玉秋腦袋上輕輕一抹,溫聲問:“你還想看焰火嗎?”

扶玉秋拼命搖頭。

他唯恐這狗男人把他當焰火給炸了。

誰知仙尊竟然溫和地笑了,像是在縱容不聽話的心上人:“好,那就不看。”

扶玉秋一懵,並沒有察覺到自己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這活閻羅……

竟然這麽好說話的嗎?

雲歸一愣,愕然擡頭,那張清冷的臉上都浮現一抹愕然:“尊上?”

剛才仙尊明明都動了殺心……

仙尊還在溫柔地揉雪團子:“嗯?”

“那金光草……”

“吃了就吃了,再讓雪鹿醫種便是了。”仙尊淡淡道,“難道你還想讓他吐出來不成?”

雲歸悚然,無法想象這種寬容的話是從仙尊口中說出來的。

一瞬間,她險些覺得仙尊被奪舍了。

就在這時,青龍騰雲駕霧而來,轉瞬落地化為少年人形。

雲收舔了舔唇,心情極好,見仙尊揉著白雀,直接沒心沒肺地問:“尊上,要把這白雀入藥嗎?”

扶玉秋又是一僵。

仙尊愛極了白雀毛茸茸又圓滾滾的手感,來來回回地撫弄,將白雀渾身絨毛都揉地炸起來了。

他擡眼看了雲收一眼。

雲收一噎。

他很清楚這個眼神——每次自己做錯事說錯話時,仙尊就是這樣看他。

雲收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但熟練無比地跪下請罪。

“尊上,我知錯了。”

仙尊沒理他,問雲歸:“他會唱歌嗎?”

雲歸斟酌著道:“許是會的吧,剛才叫了幾聲,也不知蒼鸞教了他什麽調兒。”

“重新教。”仙尊將渾身炸毛的白雀放回金籠中,“一下午教會他,晚上送來寢殿。”

雲收見狀忙上前將金籠拎起來,傻乎乎地問:“教什麽曲兒啊?”

仙尊又看他。

雲收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雲歸狠狠踩了雲收的腳一下,接口道:“《魚在水》,我記得的。”

雲收一會連說錯兩句話,不敢再吭聲,蔫噠噠地抱著籠子告退了。

仙尊垂眸看著玉盆——本來平坦的靈壤被蹬出兩個小小的爪印,上面還有幾根柔軟的雪白絨毛。

他手指一擡,那幾根絨毛飄起來,圍著玉白的指腹上輕飄飄轉著。

仙尊隨意道:“想說什麽?”

“那白雀是蒼鸞族獻來的。”雲歸冷聲說,“他身上有“水連青”,怕是對仙尊仙體有損……”

“水連青?”仙尊笑了,指尖絨毛陡然化為一根金翎,被他屈指彈到雲歸面前,“——這只白雀我很喜歡,去,賞給蒼鸞一根金翎。”

“尊上!那白雀是來殺您的,直接把他當焰火放了就是,為何還要……”

仙尊淡淡看她。

還在氣頭上的雲歸一驚,忙頷首跪地。

仙尊隨口問道:“北河呢?”

“北河少尊舊疾復發,雪鹿醫已前去醫治,應該過段時日就可以痊愈。”

“查出當年他是被誰傷到了嗎?”

雲歸撇嘴:“自從您說要從三位少尊中挑出最優秀之人繼承仙尊的位置後,蒼鸞、彤鶴、孔雀這三族爭得跟鬥雞眼似的,你殺我我殺你,誰知道他什麽時候遭了暗算——沒查清楚,估摸著蒼鸞少尊吧。”

仙尊慢條斯理道:“蒼鸞做事太過溫吞,若是他能將北河傷成這樣,也不必蠢到用一只白雀來殺我。”

雲歸小聲嘀咕:“您明明什麽都知道……”

“北河冷靜心狠,知道三族爭到最後必定兩敗俱傷,索性直接來殺我了。”仙尊又彈出一根金翎,“——賞給北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