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3頁)

折枝輕彎了彎杏花眸,也不再多言,只擡步繞過屏風,往門上去了。

待一盞茶的功夫後,綠蠟過來回稟,說是折枝已出了蒹葭院。柳氏面上的神色這才真正冷下來,只緊握著繡帕寒聲道:“還真是冥頑不靈。放著正頭夫人不做,上趕著給人去做無名無分的外室。”

一直等在旁側的孫嬤嬤走上前來,一壁給柳氏打著扇,讓她消消火氣,一壁擰眉道:“出了這一連串的變故,這樣好的婚事放在眼前,表姑娘怎能拒絕得這般果斷?”

孫嬤嬤說著,語聲驟然低了幾分:“夫人,是不是那侍郎公子身有隱疾的事,被表姑娘知道了?”

“這等秘事,自不會外傳。也就是那侍郎夫人與我交好,加之這公子也不過是記在她名下的嫡子,並非親生子嗣。這才提前與我交了底。”柳氏拿帕子掩口,眸底卻流露出幾縷輕蔑來,“她這等成日待在後宅裏,只曉得媚著男人的,哪裏能聽得見一星半點。”

“夫人說的是。”孫嬤嬤連連點頭,又低下臉細細猜測了一陣,這才低聲道:“您說,是不是表姑娘跟了謝少師後,眼界也跟著高了。見那公子容貌尋常了些,這才不肯松口。若是換個清雋的來,說不準能成。”

“不行!”柳氏重重將剛端起的茶盞擱下。盞內青碧色的茶水濺落到她白皙的手腕上,似淬了一層見血封喉的毒汁:“她毀了我的煥兒。我便也要讓她嘗嘗這等一輩子守活寡的滋味。”

她說著,眸底的神色一層層地冷了下去:“若是她不願,便另尋法子。這門婚事,由不得她做主。”

而在她說話的時候,折枝也已回到了沉香院上房裏,與半夏紫珠復述了一遍方才沉香院裏的事,只緊蹙著秀眉道:“起初的時候是左相,現在又是侍郎家的公子。我又不是個物件。由著她們想送給誰便送給誰。”

她說話間隱隱覺得腹中略疼了一疼,想著大抵是方才在沉香院裏冷著了的緣故,便將發上戴好的珠釵解下,放回妝奩裏,輕聲道:“許是方才往蒹葭院裏去的時候冷熱一沖,有些不習慣。如今總覺得腰腹上有些生疼,今日還是先不往北巷裏去了。”

半夏擔憂道:“是不是吃壞了什麽東西?奴婢替您去尋大夫來。”

折枝遲疑了稍頃,只覺得方才那點疼痛在說話間又消弭不見,便輕輕搖頭道:“似乎不是什麽大事,我先往榻上補眠。若是等晚膳的時候仍是這樣,再請大夫不遲。”

半夏遂輕應了一聲,服侍她換上了柔軟的寢衣,往榻上睡下。

許是昨夜一夜未眠的緣故,折枝這一覺睡得濃沉。直至天邊起了晚雲,方自榻上起身。

只是一雙蓮足方探出去,還未趿上軟鞋,便覺得小腹裏刀刮似地一痛,繼而似有熱流順著腿側蜿蜒而下。

“壞了。”折枝秀臉一白,忙對外喚道:“半夏,紫珠。”

半夏與紫珠正候在門外,聽見折枝語聲急促地喚她們,立時便打簾進來。

卻見折枝面色蒼白地捂著小腹倚在雕花的床柱上,見到她們才強忍著痛意細聲道:“快,月事帶。還有換洗的衣裳。”

她這月事不準得厲害,比之上月又提前了數日。

半夏與紫珠聞言也明白過來。

半夏慌忙尋了月事帶與幹凈的衣裳過來,伺候折枝洗換過。紫珠則扶著她倚在榻間大迎枕上,又匆匆往廊上走:“上回謝大人差人送了方子過來,說是您月事的時候用,奴婢這便熬來。”

折枝指尖收緊,疼得額上都漸漸泌出汗來,只勉強點了點頭,便又將身子倚進柔軟的大迎枕裏,闔緊了一雙杏花眸。

她忍著疼等了一陣,好容易聽見門上珠簾‘嘩啦’一聲亂響,遂睜開眼來,方想喚紫珠,可待看清來人,卻是輕愣了一愣。

“哥哥?”她的語聲遊絲般的纖細,帶著忍疼的顫音:“哥哥下值回來了?”

謝鈺不答,只快步行至榻前。

小姑娘正半躺在一面月白色的大迎枕上,穿著單薄的寢衣,蓋著新換過的錦被,露在錦被外的小臉蒼白得像是冬日裏的冰雪,不見血色。

謝鈺的眸底驟然一暗,徑自往榻上坐下,將人扶起倚在自己身上,又將藥碗遞過去,皺眉低聲道:“喝藥。”

折枝聞見那苦澀的藥味,輕蹙了蹙眉。可腹中疼得厲害,也只得啟唇,勉強將一碗湯藥喝了下去,苦得眉心都蹙在了一處。

立時便掙紮著要往旁側去尋壓苦意的東西,見尋不著,這才探手去拉謝鈺的衣袖,忍著苦意連聲道:“哥哥,蜜餞呢?”

謝鈺卻避開了她的指尖,看著她蒼白的面色,薄唇緊抿,語聲亦冷了幾分:“崔白的方子上寫過,每次癸水前後,連服三日。妹妹可照做了?”

折枝有些委屈,將雙手捂在自己的小腹上,低聲道:“又不是所有姑娘家的月事都是準的。折枝原本算著,還有五日才來,誰知道突然提前了這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