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2/3頁)

折枝不答話,只抿唇將春衫袖口挽起,一雙小手平平攤開,向上露出掌心。

“哥哥打吧。”

謝鈺的視線往那羊脂玉似的掌心裏落了一落,薄唇微擡:“打什麽?”

折枝低垂著羽睫,蹙著眉小聲道:“折枝沒上過私塾,可是卻聽旁人說起過。學生若是愚笨,先生是要拿戒尺打掌心的。”

謝鈺擡眉,長指垂落,握住那雙柔荑遞至唇畔,輕咬過那柔軟的指尖。

“妹妹還真把我當你的西席了。”

折枝雪腮微紅,卻又不敢強行將手收回來,只得輕輕轉開視線,由著他肆虐。

稍頃,謝鈺松開了齒尖,卻並未放過她,只斯條慢理地把玩著小姑娘纖細的手指。

他的視線停落在那珠貝般的指甲上,似是想起了什麽,擡起眼來,淡聲問她:“妹妹怎麽不塗蔻丹了?”

折枝隨之想起了初次到別業時的事來,蓮臉紅得看不出本色:“哥哥不喜歡。”

謝鈺輕笑:“誰說我不喜歡?”

折枝一愣,隱約記起謝鈺說過他喜歡紅色。

這才遲疑著道:“可上回在別業的時候——”

謝鈺淡聲打斷了她:“我並非不喜歡妹妹妝扮。”

只是,要看是為誰而妝扮。

他於心底輕哂,到了唇畔時,卻只是淡淡一句:“只是不喜妹妹騙我。”

折枝有些心虛地移開眼去,輕輕應了一聲,將手收回來,重新去拿擱在一旁的兔毫,小聲道:“這都晌午了,午膳後,哥哥便要去宮中上值。得加緊些練練。”

“至少得將這個字練會了。”

謝鈺垂目看她半晌,終於輕笑了一聲,重新提筆。

*

待日上中天,謝鈺便也自沉香院中離開,往宮中上值。

折枝等著半夏過來回稟,說是他的官轎出了桑府,這才隨意用了些午膳,又往榻上補眠。

錯開了午後最熱的那一段光景後,折枝重新換了衣裳,自府中的角門出去,雇了馬車往北巷裏去。

等重新立在那扇桐木門面前的時候,折枝仍有些遲疑,好半晌才輕輕擡手,叩響了門上懸掛著的黃銅門環。

稍頃,那扇半舊的木門自內打開。

蕭霽立在門內,見到她並未流露出訝然之色,只是溫聲道:“折枝過來了。”

“先生。”折枝喚了一聲,為自己這些時日的音訊全無赧然低下臉去,不知如何與他說起,好半晌方斟酌著小聲道:“折枝遇到了些事,一時脫不開身去。這才沒能親自過來與先生道謝。並未是有意怠慢您。”

蕭霽搖頭,只是溫聲:“你我師徒一場,本不必如此拘禮。”

折枝聽他這般開口,愈是愧疚,想要說的話沉在唇齒間,似有千斤重。

蕭霽擡目看向她,並未多言,只是將她引至花廳坐落,又倒一盞涼茶給她,這才溫聲道:“我曾與你說過,若遇到難處,可來此處尋我。”

蕭霽看著她面上為難的神色,語聲溫和:“你無須諱言。”

折枝垂落的長睫輕顫了一顫,良久才像是落定了決心似地輕聲道:“折枝本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過來勞煩您。”

“可這樁事,與折枝的身世有關。”

蕭霽眸中有訝然之色轉過,卻並未出言打斷她,只輕輕頷首,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折枝也知道,這件事除了過來求蕭霽之外,指望不上旁人。終於還是艱難地將那別業中,兩間庭院之事的始末大致說了一遍,又垂眼低聲道:“折枝想著,若是能尋到曾經在青州或金陵城裏居住過的人詢問的話,興許能有線索。”

蕭霽斟酌片刻,輕聲道:“我遊歷時,曾結交過不少友人。其中便有青州與金陵人士。”

他看著小姑娘擡起羽睫,那雙杏花眸隨之微微亮起來,略有些不忍,卻還是低嘆道:“可青州地勢廣闊,城池雲集。而金陵城更是鼎盛之地,往來之人繁多。若是僅憑這些線索去尋你的身世,怕是艱難。”

折枝的羽睫重新垂落,低聲道:“折枝並未抱多少希望,只是好不容易才有了線索——”

若是什麽也不做,又如何能夠甘心。

蕭霽似是看出了她的心緒,沉默稍頃,這才復又啟唇道:“你方才提到,謝少師用得不是本名。”

折枝一愣,輕輕點頭,遲疑著輕聲問他:“哥哥的名字是聖上禦賜的。這與折枝的身世有什麽關聯嗎?”

蕭霽點頭,緩緩道:“若是能有謝少師的本名。再走些門路,便可通過當地的戶籍官來翻找當年舊籍。即便其中有同名同姓之人,也能一一排除。”

折枝垂落的羽睫重重一顫,重新擡起時,便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她聽出先生的言下之意。

若憑借著她對謝鈺的了解,將無關之人逐一排除,便能輕易尋到她已故的親生父母,弄清自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