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頁)

蕓香一見到他,立時便換上了一副委屈模樣,只噙著淚倒進他的懷裏,將沉香院裏發生之事添油加醋地哭訴了一番。

看著那張漂亮的小臉哭得梨花帶雨,桑煥也十分心疼,忙拿了替她抹淚,口中冷笑道:“熬不到日落,她便得哭著過來求我收了她。到時候,我讓她親口給你賠罪。”

蕓香見桑煥還惦記著折枝,氣得臉色發白。心裏恨不能折枝一時想不開,一根白綾懸在梁上才好。

但轉念一想,如今折枝不過是個孤女,等真進了院子,私底下使些手段,還不是想怎麽磋磨便怎麽磋磨。

這般想著才好受了些,又擡手去勾桑煥的脖頸,在他耳畔若有似無地吹著熱氣,嬌聲道:“就怕大姑娘進了院子,新人勝舊人,您都不再往蕓香這來了。”

桑煥眼底一熱,一把扣住了蕓香纖細的腰肢,將人壓在圈椅上,掀起衣擺胡亂哄道:“怎麽會?等正妻一過門,我便擡你做姨娘。讓桑折枝端茶送水伺候你。”

蕓香這才滿意,身子軟成了一灘春水。

屋內綺色漸濃,滿室旖旎。

*

沉香院上房中,原本狼藉的地面已清掃出一塊可以站人的地方。

折枝將落在跟前的一枝海棠拾起,供在一個半舊銅瓶中,擱在窗楣上。

銀紅透白的嬌艷花瓣已有些萎靡,懨懨地伏在花枝上,此刻注上了清水,才勉強有了些許生機。

紫珠打簾進來,目光落在銅瓶裏的海棠上,微愣了一愣。

自家姑娘喜歡蒔花弄草,在沉香院裏種了滿滿一園子的花木。

其中這株海棠是剛入京時便挪到院子裏來的,一直到今年春末,才陸續開出花來。

可盼了許久,也就這單薄的一兩枝。姑娘不舍得,等花在樹上開得都快敗了,這才小心翼翼地剪了下來,擱在白瓷梅瓶裏。

卻不曾想,還是沒能留住。

她鼻尖一酸,怕落下淚來惹折枝傷心,便強忍住了,只快步行至折枝身畔,低著嗓音開口:“姑娘,謝大人回府了。”

折枝垂落的羽睫蝶翼般輕輕一顫。

這數日裏,紫珠每日借著往小廚房拿飯食的機會,和相熟的丫鬟們打聽謝鈺的行蹤。

往日皆是無功而返。唯獨今日,過了早膳的時辰仍不見蹤影。

折枝便隱隱猜到,謝鈺大抵是回府了。

可心中猜測歸猜測,等這話真從紫珠口中說出來,仍是帶起一陣不安。

“那方帕子,謝大人可收下了?”

紫珠頷首,輕聲答應:“謝大人收下了。”

折枝嗯了一聲,指尖有些不自然地輕輕撥弄著海棠花瓣:“他可曾說些什麽?”

紫珠遲疑一下,緩緩搖頭。

折枝的動作略微一停。默了半晌,方回轉過身來。

她的視線輕輕掃過被搬空的閨房,最終落回那枝被踐踏至半死的海棠上。

良久,她輕咬了咬唇,低聲開口:“紫珠,你與半夏在這沉香院裏等我。”

紫珠擡起眼來,訝然開口:“那您——”

“我去一趟映山水榭。”

*

謝鈺生性冷淡,即便是回了府,映山水榭中也如往日無人時一般冷清。

唯有那自門縫裏透出的迦南香,昭示著他在房內。

折枝擡手,輕叩了叩槅扇:“大人。”

“進。”

房內傳來淡而冷的一聲。

折枝整了整袖口上的皺褶,摁抐下心中惶然,輕輕推門進去。

房內長窗緊閉,並未掌燈。

謝鈺坐在一方高幾後,淡看向她。

並不算明亮的光線下,那本就如玉白皙的面龐愈發通透得如冰雪一般,罕有血色。

折枝擡步走近了些,低下身去盈盈道了個萬福:“大人曾經指點過折枝,折枝感懷在心。便鬥膽讓紫珠遞了親手繡的帕子過來,還望大人切莫怪罪。”

謝鈺擡手,露出枕在腕下那方繡竹枝的錦帕,長指緩緩叩打其上。

“既然已經謝過,又何必親自登門?”

“折枝生性愚鈍,不解大人當初深意,只好冒昧過來請教大人。”

她擡眸望著謝鈺的神情,試探著開口:“大人覺得,折枝的前路該如何去走?”

謝鈺曲起手指,略偏首看向她,漆眸幽深,辨不出喜怒:“你可作為桑府的表姑娘客居在府上。”

“一切如故。所有用度,由我承擔。”

折枝長睫輕輕一顫,緩緩垂落。

自這幾日的波折之後,她曾深想過許多。

離開桑府,便無法立足。留在桑府中,卻又沒了身份,亦供不起整個院落的用度。

進退兩難。

而謝鈺所言,可謂是她如今最好的出路。

只是來得這般輕易,卻令人有些不敢置信。

折枝惴惴應聲:“大人收留之恩,折枝銘記在心。這些年的用度,折枝回去會與侍女一同清點出來,記在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