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頁)
蕓香一見到他,立時便換上了一副委屈模樣,只噙著淚倒進他的懷裏,將沉香院裏發生之事添油加醋地哭訴了一番。
看著那張漂亮的小臉哭得梨花帶雨,桑煥也十分心疼,忙拿了替她抹淚,口中冷笑道:“熬不到日落,她便得哭著過來求我收了她。到時候,我讓她親口給你賠罪。”
蕓香見桑煥還惦記著折枝,氣得臉色發白。心裏恨不能折枝一時想不開,一根白綾懸在梁上才好。
但轉念一想,如今折枝不過是個孤女,等真進了院子,私底下使些手段,還不是想怎麽磋磨便怎麽磋磨。
這般想著才好受了些,又擡手去勾桑煥的脖頸,在他耳畔若有似無地吹著熱氣,嬌聲道:“就怕大姑娘進了院子,新人勝舊人,您都不再往蕓香這來了。”
桑煥眼底一熱,一把扣住了蕓香纖細的腰肢,將人壓在圈椅上,掀起衣擺胡亂哄道:“怎麽會?等正妻一過門,我便擡你做姨娘。讓桑折枝端茶送水伺候你。”
蕓香這才滿意,身子軟成了一灘春水。
屋內綺色漸濃,滿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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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院上房中,原本狼藉的地面已清掃出一塊可以站人的地方。
折枝將落在跟前的一枝海棠拾起,供在一個半舊銅瓶中,擱在窗楣上。
銀紅透白的嬌艷花瓣已有些萎靡,懨懨地伏在花枝上,此刻注上了清水,才勉強有了些許生機。
紫珠打簾進來,目光落在銅瓶裏的海棠上,微愣了一愣。
自家姑娘喜歡蒔花弄草,在沉香院裏種了滿滿一園子的花木。
其中這株海棠是剛入京時便挪到院子裏來的,一直到今年春末,才陸續開出花來。
可盼了許久,也就這單薄的一兩枝。姑娘不舍得,等花在樹上開得都快敗了,這才小心翼翼地剪了下來,擱在白瓷梅瓶裏。
卻不曾想,還是沒能留住。
她鼻尖一酸,怕落下淚來惹折枝傷心,便強忍住了,只快步行至折枝身畔,低著嗓音開口:“姑娘,謝大人回府了。”
折枝垂落的羽睫蝶翼般輕輕一顫。
這數日裏,紫珠每日借著往小廚房拿飯食的機會,和相熟的丫鬟們打聽謝鈺的行蹤。
往日皆是無功而返。唯獨今日,過了早膳的時辰仍不見蹤影。
折枝便隱隱猜到,謝鈺大抵是回府了。
可心中猜測歸猜測,等這話真從紫珠口中說出來,仍是帶起一陣不安。
“那方帕子,謝大人可收下了?”
紫珠頷首,輕聲答應:“謝大人收下了。”
折枝嗯了一聲,指尖有些不自然地輕輕撥弄著海棠花瓣:“他可曾說些什麽?”
紫珠遲疑一下,緩緩搖頭。
折枝的動作略微一停。默了半晌,方回轉過身來。
她的視線輕輕掃過被搬空的閨房,最終落回那枝被踐踏至半死的海棠上。
良久,她輕咬了咬唇,低聲開口:“紫珠,你與半夏在這沉香院裏等我。”
紫珠擡起眼來,訝然開口:“那您——”
“我去一趟映山水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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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鈺生性冷淡,即便是回了府,映山水榭中也如往日無人時一般冷清。
唯有那自門縫裏透出的迦南香,昭示著他在房內。
折枝擡手,輕叩了叩槅扇:“大人。”
“進。”
房內傳來淡而冷的一聲。
折枝整了整袖口上的皺褶,摁抐下心中惶然,輕輕推門進去。
房內長窗緊閉,並未掌燈。
謝鈺坐在一方高幾後,淡看向她。
並不算明亮的光線下,那本就如玉白皙的面龐愈發通透得如冰雪一般,罕有血色。
折枝擡步走近了些,低下身去盈盈道了個萬福:“大人曾經指點過折枝,折枝感懷在心。便鬥膽讓紫珠遞了親手繡的帕子過來,還望大人切莫怪罪。”
謝鈺擡手,露出枕在腕下那方繡竹枝的錦帕,長指緩緩叩打其上。
“既然已經謝過,又何必親自登門?”
“折枝生性愚鈍,不解大人當初深意,只好冒昧過來請教大人。”
她擡眸望著謝鈺的神情,試探著開口:“大人覺得,折枝的前路該如何去走?”
謝鈺曲起手指,略偏首看向她,漆眸幽深,辨不出喜怒:“你可作為桑府的表姑娘客居在府上。”
“一切如故。所有用度,由我承擔。”
折枝長睫輕輕一顫,緩緩垂落。
自這幾日的波折之後,她曾深想過許多。
離開桑府,便無法立足。留在桑府中,卻又沒了身份,亦供不起整個院落的用度。
進退兩難。
而謝鈺所言,可謂是她如今最好的出路。
只是來得這般輕易,卻令人有些不敢置信。
折枝惴惴應聲:“大人收留之恩,折枝銘記在心。這些年的用度,折枝回去會與侍女一同清點出來,記在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