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這不是欺負老實人麽(第2/3頁)

馬援算是從頭建軍,自偏將校尉到普通士卒,向心力都極強,他這“丈人系”也算成型了。

比如本是吳漢舊部的漁陽騎將蓋延,敖倉一戰後,就拜倒在馬援腳下,對他欽佩不已,此番馬援突襲定陶,亦是以蓋延為先鋒,一路上對赤眉殺戮甚重。

馬援四萬大軍,分布於冤句到定陶之間,基本封死了赤眉南下的道路,若樊崇直接往南走,他們已經做好了打一場硬仗大仗的準備。

可赤眉偏就調了頭,這就使得馬援不得不“運動”起來,稍稍向北才能加入會戰了。

可就在三軍將出之日,第五倫的詔令如期而至,讓將軍校尉們頗為詫異。

他們突襲定陶,打垮赤眉的斷後之軍後,卻沒繳獲到糧秣——這赤眉還真沒有一點補給,全靠搶啊!

人還能靠著炒面撐許久,可他們漁陽突騎的戰馬不行啊,平日都是吃麥、豆的,如今怎麽辦,就靠啃濟水河邊那些嫩綠沒營養的小草?眼看戰馬不出戰,好不容易在河內喂飽的肚子都一點點癟下去,蓋延就越發焦急。

“丈人系”的偏將們議論起來:“莫非是陛下想像招降城頭子路一般,招撫樊崇?”

蓋延說道:“賊虜張狂,不揍一頓打趴下,豈會輕易降服?”

他心急之下,不由出言道:“戰機不可失,陛下豈能如此優柔寡斷?”

一時間,帳內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就盯著他看,這個身高馬大、口無遮攔的漁陽土包子,不知道參與軍議的,還有來自陛下身邊的郎官,專門持筆記錄,美其名曰“方便編撰軍史兵書”麽?

郎官記錄其實也沒那麽詳細,不會具體到某人說了某句話,但像蓋延這樣直接質疑皇帝命令的,恐怕書面上不記,心裏也得記下來!

見蓋延還沒反應過來,馬援直接就罵了他一頓。

“蓋巨卿,汝也就只懂兵技巧,豈知陛下兵權謀之術?”

“兵法雲,凡先處戰地而待敵者佚,後處戰地而趨戰者勞,故善戰者,致人而不致於人。能使敵人自至者,利之也;能使敵人不得至者,害之也。”

“赤眉發現我軍在濟水一線布下陷阱,故轉而向北,看似是中了陛下以浮橋誘惑之計,可豈知就不是赤眉故意為之,欲釣我軍趕赴濮陽會戰,以逸待勞呢?”

四路軍隊,就算天氣晴朗、就算渡水沒有阻礙,進入赤眉遍布的河濟之間後,會遇到什麽情景,一天打多少場遭遇戰,都是未知。就算第五倫規定某一天抵達進行會戰,四支兵也恐怕會走出十個時間來,這就給了赤眉各個擊破的風險。

馬援倒是有信心一往無前殺到濮陽,但第五倫在無法判斷赤眉真正主力所在,目前雙方還處於戰略試探截斷,第五倫最終出於謹慎,取消了這個計劃,也在情理之中。

更何況,第五倫跟別人諱莫如深,對馬援這位此戰的“副統帥”,卻是在密詔中透了底的,只是馬援也不宜宣揚,因為這招實在是有些陰損。

第五倫密詔中是這樣對馬援說的:“三路皆止,唯東路不止,且先讓董憲,試一試河濟之間的水,有多深!”

……

董憲去年冬天被樊崇打成了光杆司令,甚至被俘,在赤眉的投瓦中僥幸被釋放,當時的他落魄不已。

可才短短四個月,董憲就再度神氣起來。帶著馬援分給的黃金絲帛、河北地區送來的上百副甲,幾千兵刃,又在大野澤畔拉起了一支近萬人的隊伍。

轟轟烈烈的殺官造反過去後,大野澤還是那麽窮,甚至比大亂前更窮困混亂,董憲帶走的本地壯士,要麽戰死要麽重新投了赤眉,但當地總有仰慕他名聲的年輕人願意為了“王侯將相”的許諾,以及金餅絲帛的誘惑,投入董憲麾下。

只是他這“遊兵”,做得實在是夠差勁,倒不是說董憲無能,他新拉起來的兵,雖然難敵樊崇的主力精銳,但與其余幾公交戰,卻總能打個五五開。

麻煩之處在於,楚漢之際的老前輩彭越還能斷楚軍後方,但赤眉卻根本不存在糧道,從來都是以戰養戰。

董憲也不著急,一面招兵買馬,一邊替魏傳檄兗州各郡縣,然後轉頭用這些“功績”跟馬援要金子要糧食、甲兵,借虎皮扯大旗,董憲有把握在今年內擴充到三萬人,控制兩個郡的地盤……

直到他收到了第五倫的詔令,要求董憲帶兵向西進發,參與在河濟之間的會戰。

眼看董憲面露猶豫,他手下有舊部勸道:“大王當初投馬援,是迫不得已,如今舊部陸續歸來,兵卒也收得差不多了,何不繼續當王,何必屈於第五倫之下做一個小侯呢?”

這是要他學楚漢韓信,做赤眉、魏之間的第三方麽?董憲立刻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他這敗軍之將,哪能和韓信當時的形勢比啊,他連彭越、英布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