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百姓無不懷念我大漢(第2/3頁)

頭腦清醒點的,如耿純等人,倒也不是真心懷念漢家,而是想要因勢利導,充分利用這筆不菲的輿論資源,借此迎合招徠民眾和士人罷了。

天矜於民,民之所欲,天必從之。人心能將舊日的幻影,變成強大的力量,甚至最終成真,至少第五倫知曉它成真了,否則怎麽會有東漢呢?

所以現在新朝存亡未知,準備好跳船的人們,已經打算舉起漢家的旗號了。

“故而馮衍、伯山皆鹹稱劉氏,不謀同辭。”

馬援說道:“這所謂的遺恩余烈,說假也假,說真也真,虛虛實實之間,猶如洶湧大潮,浮沫雖盛,浪水亦強,凡俗人物,豈能抗之哉?”

“事已至此,形勢也如此,伯魚往後,打算如何做?”馬援曉有興致地看著第五倫,於他而言,其實舉不舉漢旗,亦是無適無莫,只想看第五倫會如何選?

若是退縮從眾,那是明智的選擇,但馬援會對這女婿有點小小的失望,畢竟他希望看到的,是一位英主,是恢廓大度!

“我自出生以來,從沒做過漢家臣子。”

第五倫擡起頭,笑道:“以後,也打算站直身子,走自己的路!”

不做漢臣,單幹到底!

非要論的話,對“漢”這個字,第五倫可比古人們有感觸多了,它成了一個民族的稱謂,這份情懷深深銘刻在骨髓裏,玩某個遊戲時也會吼一嗓子:“匡扶漢室!”

可卻不意味著,你要做“漢”這個古舊王朝精神和肉體上的奴隸,看到它就要俯首稱臣,你怎知那旗號下的是劉秀?還是盧芳?

在這“人心思漢”的大潮中,第五倫打算逆流而行,沒有任何借勢的捷徑。這注定是一條最難走的路!在新、漢之外,開出一條新道,非得披荊斬棘,篳路藍縷不可!

第五倫已經亮出了自己的打算,就看馬援的態度了,魏地決策圈必須統一思想,先從馬援開始。

馬援對第五倫的選擇,頗有些驚異和贊許,只說道:“我平素很少誇伯魚,今日暫且誇一誇。”

“伯魚自入主魏郡以來,簡精銳之卒,發屯守之士,三軍既整,甲兵已具,外禦赤眉強敵,震動河濟,使流寇不敢犯境。又相其土地之饒,觀其水泉之利,制屯田分地之術,招募流民習戰射之教,得甲兵近萬。有他們守護,魏地百姓安其業矣。”

“要論思漢,魏地只怕是最不思的,因為近有第五,安定已得,何必再求遠方之水?”

沒錯,這是第五倫的“群眾基礎”,亦是王霸之資。

第五倫避席道:“文淵,我正是想將這份安定,推向更廣袤的土地,推向冀州兗州,推向全天下!”

不止是恢復安定,未來,還得有新的改變。

“但我一人做不到,得有公輔之士相助,需要蕭曹、樊噲灌絳之輩啊!文淵可願助我?”

馬援是親眼看著第五倫成長的,從細柳亭釋萬脩前的不屑,到新秦中一起“替天行道”時的贊許,再至賀蘭山前道明志向的驚訝,一直到兩家結親的同舟共濟。

第五倫有自己的缺點與不足,但也有難能可貴之處,馬援唯一擔憂的是,他的器量,做一方諸侯沒問題,但要論天下之主嘛……

當真夠格?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至少馬援尚未看到,比第五倫做得更好的人。

馬援沉吟道:“如今看似人心思漢,可天下反覆,綠林的更始皇帝只是開了個頭,往後盜名字者不可勝數,彼輩有無治理之才?是否會如王莽空耗人心思變之勢一樣,浪費思漢之勢,猶未可知也。”

“故我以為,一旦新室喪亡,天下即將陷入戰國之勢,雌雄未定。”

馬援已經改變了對第五倫的稱呼,朝他作揖:“明公若欲有所作為,難是難了些,但亦大有可期!”

見馬已經服,第五倫長舒一口氣,虧得馬援這廝跟自己還能達成共識,好歹有一個能交心的人。

至於其余人等,這想法暫時不能如實相告,指不定會嚇跑幾個。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這個民,第五倫理解成“豪民官吏”。人不是靠嘴巴在耳朵邊反復嘮叨說服的,而是靠他們的眼睛所見,靠迫不得已的形勢,靠被強行綁上駕車後的無奈,掏心窩子的人,一個就夠了。

“但若想虎爭天下,明公還差一樣東西。”

馬援開始為第五倫籌劃起來,指出他最缺之物:“名分!”

這是現代人往往無法理解的,虛無縹緲的名分真的那麽重要?

“當然重要!”

馬援道:“如今之勢,與六國豪傑並起亡秦類似,王莽已與秦二世無異,明公這‘大新忠臣’,還打算做到何時?”

“章邯為秦盡忠,戰敗方降,世人於他卻無一句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