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曲線復漢(第2/3頁)

“第五倫如今屯據大郡,征召流民為兵卒,砥厲其節,百裏之內,肉酒日賜,納豪傑之士,又征詢像我一樣的忠智之謀,只是為了積蓄實力自保。先翦除上次反對復漢的豪強,待縱橫之變,就可以興社稷之利,除萬人之害!”

馮衍對鮑永長拜:“還望君長給我一些時日,我定能說服第五倫,讓他也改旗易幟,加入匡扶漢室的大業之中!”

鮑永仍不松口:“如此說來,敬通是想做兩面說客?”

馮衍正色:“不,我與第五倫,只見過幾面,與君長,卻是十余年交情,我對他的忠誠,尚不如更始將軍廉丹,只是虛與委蛇罷了。”

這是實話,要論關系遠近,自是鮑永與馮衍更親近信賴,但要論發展前景,卻是第五倫的大郡魏成更好些。

所以,你知道我也很難選啊。

馮衍倒也不是想兩頭吃,而是為了完成在第五倫面前說的大話,又知道鮑永性情,只能如此了。

一番好說歹說,這才讓鮑永勉強答應,帶著馮衍去面見了對鮑永言聽計從的上黨大尹,承諾不會阻撓第五倫舊部過境,還會為其提供部分衣食。

好不容易完成任務,馮衍心力交瘁,都累癱了,但今日之事,卻也給了他啟發。

“看來復漢,確實是大勢所趨啊。”

他跟著王師途經豫州、兗州,又輾轉冀州、並州,發現民間的復漢思潮是越來越強烈了——十多年前,天下人對漢家有多麽唾棄厭惡,如今就有多懷念。

眾人只知道,王莽將一切都搞砸了,日子沒以前好過,天災人禍如此頻繁,還是大漢時好啊。

曾經的抱怨,統統沒了,只剩下人腦美化過,對過去的懷念。

就像漢儒喜歡將三代描繪成理想的盛世一般,在老一輩講述下,他們兒孫會覺得,前漢的日子比現在好太多。

馮衍暗道:“今海內潰亂,人懷漢德,甚於詩人思召公也,愛其甘棠,而況子孫乎?”

“人所歌舞,天必從之。”

復漢,是最能讓百姓信服,最容易聚眾的口號,但別看鮑永嘴上喊得響亮,可要擁戴誰來復漢,他也迷茫,大家都在等一位英雄橫空出世。

所以現在唯一缺的,就是一杆旗幟。

馮衍覺得,自己回鄴城以後,真的得考慮,尋機勸勸第五倫了。

是否要做首舉漢旗的勢力?

“若能為天下之先唱,上黨鮑永等人,定能與鄴城達成真正的同盟。找一個趙王後裔擁戴為帝,比如北面邯鄲的趙王子劉林,趙劉控制的二十多個縣,如此龐大的勢力,會願意合作,與第五倫化敵為友,趙地傳檄而定,大事可期也。”

馮衍是個喜歡自己拿主意的人,已經想象開了:“若能如此,第五倫之功,可居漢相!”

……

第五倫一面派遣馮衍與上黨結盟,好讓舊部順利通過,一邊也抓緊了對新兵的訓練。

“刺!”

“收!”

“再刺!”

漳水附近的開闊地上,士卒頂著太陽在陣列,對著面前的草人,進行單調的木矛刺收訓練。

第五倫給軍官們下達的口號是“只要練不死,就往死裏練”,打起仗來,這些新征募的新兵蛋子能找到自己腿在哪就不錯了,最可靠的還是一次次鞭打讓眾人記在心裏的紀律感和肌肉記憶。

當然,不是第五倫喜歡體罰士兵,也試過關禁閉,不讓吃喝,結果次日打開一看,裏面的士兵縮成一團,硬邦邦地面上都睡得可香了。

於是更多的,就改成幹苦活處罰,可士卒們都是苦出身,大多是流民,挑糞種田都拿起來就幹,可比掄刀持矛順手多了,幹完活還擦著汗對軍官憨笑,問明天能不能繼續幹活。

最終結論,還是打最管用。

第五倫進入鄴城後,親自征募的那三百刑徒兵,如今早已統統升了官,都做了什長、伍長,臉上或手上的烙鐵印記看著嚇人。別看他們出身低,但士卒們卻不敢輕賤之,這些刑徒常年挨打,也知道怎麽打人最疼。

再往上則是第五倫的老班底,族人亦或是當年從新秦中帶回家,又跟來魏地的軍吏,資歷老,忠誠度也高,紛紛當了士吏、軍候。

於是乎,小半年內練出來的三千新兵,一千放在黎陽,兩千集中於鄴城。他們幾乎無一例外來自最底層,都是沒了退路的人,與當年的豬突豨勇並無區別。

“我做了官奴刑徒十年,從沒吃飽過一頓飯,人人都輕賤辱罵我,平日裏幹活又重,明明說好了寬赦,卻因為郡吏官奴不夠,一年拖一年,最後將我頭發都拖得花白了。”

“是第五公將吾等拉出了火坑!”

“過去我在城裏走動,是手裏系著茅草繩,低著頭,別人看到我臉上的黥字,都不齒,都笑話。可如今我穿著戎服,腰間掛著刀在城裏走動,頭昂得高高的,別人看到我臉上的黥字,都只會害怕!誰再敢笑,誰再敢瞪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