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穿越者與位面之子

郎官與太學生百余人堵在司命府外為第五倫請命,聲勢浩大,惹得府中左、前、後等幾個司命堂的官吏也紛紛出來觀望。最後連孔仁的上級,五威司命陳崇都被驚動了。

陳崇和孔仁不同,他是王莽成為“宰衡”時便追隨的親信。當時王莽籠絡了天下高才之士,以族人王舜、王邑為腹心;甄豐、甄邯主擊斷;大儒平晏領機事,劉歆典文章,西域都護孫建為爪牙。此外還有涿郡崔發、南陽陳崇二人,皆以其才能得到重用。

新朝建立後,王莽也給眾人豐厚回報,封陳崇為統睦侯,正所謂“帝命帥繇,統睦於朝”,地位特殊,還讓他祀陳胡公,視為宗親皇族。

簡單來說,陳崇乃是新朝開國元勛般的存在。

在職位上,王莽以陳崇為骨幹創立五威司命府,監察上公以下,代替了前漢京兆尹的權力。

陳崇此人見識卓明,眼下眾人堵門,他沒有直接出去,而是先站在孰中看了一會,將景丹、耿純、第八矯、劉隆等跳得歡的人一一記下。

反倒是縮在後頭的劉秀沒能入他眼。

直到中壘校尉馬余也趕來,形勢已出現劇變,陳崇見時候差不多了,才從正門馳出,身後是王莽特許五威司命擁有的儀仗。

乘乾車,駕坤馬,旗幟有五:左蒼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中間則是赤星,好不威風。

這儀仗讓情緒高昂的太學生們都不由畏懼,向後退了幾步,孔仁他們不怕,但統睦侯不一樣,始建國以來,死在陳崇這笑面虎手下的大臣不計其數。

不知所措的孔仁連忙過來下拜,陳崇也不多言,只在乾車上注視眾人。目光所到之處,不論是太學生還是郎官,都心虛地避讓開來,哪怕中壘校尉馬余,也得向他作揖行禮。

他緩緩開口道:“案件尚在審訊,律疏自有時限,豈能頃刻間便給人定罪?汝等視國法如兒戲焉?就算第五倫無罪,被汝等聚眾鬧事連累,這罪過,比縱囚還大,豈不見前朝郭解之事?且先散去,若第五倫當真清白,明日本司命自然會還他一個公道。”

“咚咚咚!”

陳崇出門前算好了時間,話音剛落,五威司命府門前晝刻已盡,常安城各處都開始擂“閉門鼓”。一聲接一聲,聲震城池,間隔很長,在半個時辰內,一共要響六百下。

它們和陳崇的話合在一起,仿佛錘在眾人胸口,讓他們更加心虛。

“夜漏已開始計時,宵禁快到了,在開門鼓敲響前,敢在八街九陌無故行走者,以犯夜罪論處,要當眾笞打二十下。”

陳崇伸出手,指著街道南方緩緩向五威司命府靠近的隊伍,那是執金吾(奮武)的騎從儀仗:“是汝等自己回家出城去,還是等奮武將來緝捕,明晨笞於道上,讓汝等斯文掃地,叫郎署、太學蒙羞?”

他又對馬余笑道:“中壘校尉,太學生和外郎不懂事,不如你帶個頭,想來馬校尉應是遵循國法之人,與汝弟不同。”

這番話份量很足,馬余目的已經達到,立刻應諾,上馬離開。

郎官們也覺得自己已經盡力,接下來相信官府,相信統睦侯就好,便陸續自行散去,連耿純也告辭了,只剩下景丹一人。

太學生們則面面相覷,這和他們設想中今夜就將第五倫救出來有些差距。

正遲疑之際,身後卻響起一陣哈哈大笑。

“不愧是統睦侯,柔亦不茹,剛亦不吐,不畏強圉!讓人敬佩。”

眾人回頭,最驚喜的莫過於景丹,來者竟是國師親信,元士隗囂。

隗囂在長平館與第五倫、景丹同席,表現出了對伯魚的欣賞,亦是第五倫拜托景丹去請的人之一。但隗囂豪放的外表下卻是謹慎猶豫,他沒有立刻答應景丹,直到現在才出面。

陳崇皺起眉來:“原來是隗季孟,你是自己來的,還是奉國師之命?”

“與國師無關。”隗囂笑著看了一眼景丹:“吾路過此地,聽說這邊有冤獄,特來聽一聽,看一看,僅此而已!”

人人都知道隴右隗季孟是國師公親信,他說無關,誰信啊!

只以為,此事連國師公都驚動了,孔仁不由暗悔,本來他柿子撿軟的捏,豈料捏到一把鋼刀,這第五倫的背景,是真硬!

隗囂的出現,讓太學生們更加安心,覺得此事穩了。眼看閉門鼓已經敲了百余下,商量一番後相繼散去,約好明清晨再來迎第五倫出獄。若是五威司命還不放人,就再做計較。

而遠離五威司命府的一輛馬車上,來遲一步的桓譚看向老友揚雄。

“子雲真說動劉子駿了?”

說起這個揚雄就來氣,罵道:“未曾,劉子駿還是老樣子。”

揚雄放下尊嚴去求情,劉歆卻對他好一頓譏諷,對揚雄送去的《方言》,明明很想看,卻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說什麽:“這種往後只能作為醬壇蓋子的雜家學問,就不必拿來與我過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