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貧富差距(第3/3頁)

“大水已將田畝家園沖毀,以邛成侯為首,各家又不願合力出人出錢,將河道歸於原位,因害怕河道再改會波及他們田地。大尹上奏朝中,卻敵不過邛成侯家有人脈,只能維持現狀,至今郡北仍不時有水患。”

“於是失了家園田地,又身負借貸的百姓,就只能與各家豪右簽了契約,做了佃農賓客。”

當然不是奴婢,這是繞開了王田私屬令,沒有產生買賣,卻能變相地吞並人口。畢竟邛成侯和蕭氏的地太過廣袤,動輒幾百上千頃,而佃農作為消耗品,每年可不得累死十幾個,必須不斷補充。回過頭災民和郡尹還得感謝這些豪右的“義舉”!

難怪他們不肯出賑濟糧,原來是打算發國難財啊。

而那些年老或瘦弱有病的農夫,無人收留,就只能在殘破的家園苟延殘喘。第五倫遠遠能看到有人影在邛成侯家已經秋收過的地裏挪動,彎腰拾取著什麽。

她們是拾穗人,因為家裏糧食不足,為免饑餓,帶著孩子來地裏找點收割時不慎遺落的粟穗充饑。運氣好的話,一整天能拾取一頓的口糧。

但才一會,就遭到了守田的大奴放狗驅趕,一個身材矮小似是孩子的身影摔倒在地,被惡犬撲上去兇猛撕咬,看得第五倫不由捏緊了拳頭,直欲去踹走惡犬,可惜隔著太遠。

好在那孩子最終還是站了起來,只是一瘸一拐回去,也不知能不能活下來。

第五倫目睹了這一幕,再回首看看邛成侯府的奢華,亭台高閣崛起於院墻之中,不由觸目驚心。

真像啊,高樓大廈與貧民窟相鄰,這邊窮奢極欲,那邊垂死掙紮。

古人雲,富者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檢,這次他算是切身體會到了。

兼並與擴大自家財富是豪右本能,連第五氏都想這樣。但他覺得,做人,還是要留一點良知和底線的。為富不仁,要不得!

“伯魚可知,為何我去了第五裏後,頗覺驚異麽?”

景丹說道:“這世上,很難找到與你家一般有仁德的閭右之家了,義倉居然不收利息,還願借耕牛鐵器給貧民,佃農的田租也不高,實屬罕見。”

慚愧,第五倫的初衷,其實是為了收買人心。只是在那場秋社後,隨著他進一步融入這個時代,融入身邊的人,這些事做著做著,連他自己也當了真。

畢竟,他這一世是地主家的傻孫子,是剝削階級。

可前世,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打工人。

他們這一代人很幸運,生活在充滿希望的年代,耳濡目染了一些事,三觀基本固定了下來。書本上學的歷史,那些振奮人心、激情澎湃的口號,潛移默化印在了靈魂深處。以至於做事說話時是現實主義者,骨子裏卻是理想主義。

景丹還在那感慨:“若諸家都願像你家一般,分糧減息,以裏仁為美,善待百姓,何愁本郡不治?何愁天下不安?”

聽到這,第五倫下意識脫口而出:“若是不願,就得讓他們願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