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讓我搬到你的獨峰!?”雪閑面頰發紅。

雪閑撐不過對視幾眼,目光便飄開了,可說也奇怪,分明實隔已久,厲傾羽的視線他卻不是很陌生。

九年,不長也不短,許多事仿佛昨日,包含墻上交纏的蟒圖…飽含一堆亂七八糟的姿勢。

於是他用盡量用一種雲淡風輕的態度,極為緩慢的,緩緩往旁偏眼,脫離兩人相接的視線,可細細一瞧,頰面卻有股可疑的淡緋。

燭鵲的聲音又在前頭響起,這回明顯包裹上了雀躍。

“方才有疑問的仙門長老們,因為記性頗差,記不清方才所有的問題,還請你們將所有疑問再次敘述一遍。此刻尊上就在這裏,能親!自!回復所有問題。”

台下沉默一片。

毫無剛才的紛亂吵鬧,甚至無人敢隨便喘聲。

於是燭鵲興高采烈地,將這話重述了兩遍。

只是厲傾羽從頭到尾皆未將視線移向其他仙門,淩厲的眼神只朝著大門附近,在燭鵲第三回 說至一半時便直接消影,連句話都沒有留。

仿佛他來殿上不是為了參加大典,只是為了看某樣人事物一眼。

所有仙門戰戰兢兢,尤其剛才發話的幾位長老,此刻見了厲傾羽真身,那滿身九階修為的氣場,盈滿室內,壓制的他們無法擡頭。

奚雲奚雨在人群中同是震撼不已,尊上身周散出的冷厲,比九年前更甚,連開口發聲都不必,眾人便已噤若寒蟬。

好一會兒後,奚雲回過神,想找門邊的雪閑,聊關於尊上最初閉關一事,可視線搜尋了一圈,卻發覺,門邊早已無淺藍衣袍的影子,而是被擁擠的人潮給占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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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小屋旁。

一道清瘦人影踏在坡面上。

雪閑提前離開後便一路心不在焉,慢步走回。

怎知才剛準備推門,就看見燭鵲正好禦扇到達。

雪閑滿臉詫異:“仙君不是還在長仙殿上宣事嗎?”他笑笑道,“難道是代職玉石剛放回,便迫不及待要離開?”

燭鵲嘖嘖兩聲,從玉扇上走下,待他腳落地後,偌大的玉扇立即縮回掌上尺寸,飛回燭鵲手中。

“對那代職玉石我可是心底充滿不舍,誰告訴我迫不及待了!”

雪閑:你的表情。

燭鵲咳的一聲,“如今傾羽出關,我自然不必多言。反正那群聒噪的仙門瞧見他之後,閉嘴的速度比誰都快,我何須久留。”

雪閑聞言又有些想笑,道:“所以仙君提前離開大殿,便是為了偷閑?”

燭鵲立即搖了搖頭,“我自是有事才過來。”

“仙君請說。”

燭鵲看著他的眼神忽地帶了上憐憫,劈頭便是一句,“傾羽他找你。”

雪閑笑容頓時凝固,並身子僵化。

厲、厲傾羽找他…? !

這、這麽快就要算總帳嗎! ?

對方明明也才剛離開長仙殿不久,不過半刻鐘時間就點名到了自己。

且這麽快就要驗收藥炷,他自己甚至不知道做成了沒。

天.要.亡.他。

燭鵲感覺到雪閑由內而外散發的震驚,以及明顯僵化的神情,便拍了拍他肩,意有所指道:“醫君,這峰挺高,跳下去會腦漿迸裂的。”

雪閑滿頭霧水的回眼:“仙君什麽意思?”

燭鵲詫異道:“醫君不是正想著跳崖嗎?”

雪閑:“……”

也是。還有這快速又便捷的方法。

燭鵲持著玉扇一甩,將扇面掩於眸下,露出一副探究的眼睹,眯起眼道:“醫君,你說實話吧,你當初到底是如何得罪傾羽?流蘇為債具一事我自有耳聞,可從未問過你詳實。”

雪閑保持面上鎮定,道:“仙君為何想知道?”

“傾羽那座獨峰,向來不讓外人上去,連我上去的次數都寥寥可數,如今他親自傳話,要你過去一趟,肯定是要將你毀屍滅跡。”燭鵲頭頭是道,覺得自己判斷十分正確。

其實方才厲傾羽不過傳了一句話,且語氣一如往常的冷寒。

說的是──“讓新來的醫修到浸羽殿。”

燭鵲扇了扇玉扇,道:“話說我雖不常去浸羽殿,可記得有一年我去了傾羽住的獨峰,當時不小心碰了殿上一炷富有濃郁藥香的燃炷,熏得我嗆鼻,他連慰問都無,直接用法術將我攆下峰。”

雪閑眼皮一跳:“多謝…多謝仙君告知。”

他已在心中模擬墜崖。

“這回可真是奇了,我認識他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聽見他主動要人上殿。”燭鵲語調中帶著這醫君著實可惜,年紀輕輕就要去送死的嘆息,然後慎重地咳了兩聲,說道:“好了,時間也差不多,我這就送醫君上浸羽殿。”

雪閑閉了閉眼。

前路茫茫。

手指無意識地撫了下腰間流蘇。

再度睜眼時,腳底踏的已是不同於小山坡的青綠草皮。

而是滿地的落葉,葉片色澤如白,層層堆在腳邊,仿佛片片雪花堆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