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3頁)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會因為某個人的奔潰抓狂而奔潰抓狂,也不會因為某個人的欣喜若狂而欣喜若狂。
她知道,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那些人還頂著一張醜惡的嘴臉,在說三道四。
她的日子也還得過下去。
只是她需要一點時間緩緩,需要一個地方躲躲,更需要一個宣泄口發泄情緒。
門鈴被人摁響。
大番薯聞聲擡起頭。
戚煙摸著它的小腦袋,讓它繼續吃。
門鈴響了三分鐘,門外的人在叫她的名字。
聲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有點啞,能聽出他的焦急、擔憂和疲倦。
“戚煙,開門。”
話音剛落,門“哢噠”打開。
樓梯平台上方有扇窗,亮光透進來,跟樓梯梯段的昏暗交匯,照亮他小半個側身。
熬了一夜,吐了一夜,她的狀態很糟糕,周越凱看起來也不太好。
他用那雙黑白分明的鳳眸打量她,呼吸很輕,神色很淡,手上的刺青張揚地暴露在空氣中,從身前向外打開,為她敞開懷抱。
時間好像被拉回兩年前的那一晚。
只要她肯開門,就能看到他在門外。
門縫窄到只塞得進一個人。
她用額角靠著門框,站得歪歪斜斜的,眼眶是紅的,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他,努力提了提嘴角,抽搐似的,好不容易才把左側嘴角提起一點弧度來。
“別笑了。”周越凱說,“笑得比哭還難看。”
於是她瞬間破防了。
“周越凱。”戚煙叫他,嘴巴一癟,飛撲進他懷裏。
熟悉的氣味漫到她身上,他的體溫環抱著她,起起落落無定所的心臟在他這兒落了地,生了根,風吹雨打,野蠻生長。
她在哭,抑制不住地啜泣,把所有情緒訴說給他聽,把自己往他懷裏送。
體溫熨帖著體溫,有點熱,快呼吸不上來。
樓上那戶人家送孩子去上學,路過時,好奇地探頭看他們。
“她為什麽哭?”那個孩子問。
他媽媽拉扯著他,腳步快了點。
周越凱輕聲嘆息,撫著她的後腦勺,用懷抱護著她,把她帶進房裏,關上房門。
兩道人影交疊在玄關,他倚墻而站,手指輕輕順著她的發,低頭親吻她的額頭。
“我以為上了大學會變好的,我以為離其他人遠遠的就能變好的,我都離開李家了,也有在好好照顧大番薯,梁紫子還約我一起建立工作室,我好不容易才攢了點錢,勉強夠開一家畫廊……”
她語無倫次地說著,頭埋在他肩胸處,身體一直在細細戰栗。
“但我現在覺得好像什麽都是徒勞,周越凱,我覺得我要摔下去了……我不懂,為什麽這些事總是沒完沒了,一直這樣一直這樣一直這樣一直這樣……”
情緒太過激動,她無法自控地重復著同一句話,最後止於喉嚨一哽,失去了所有聲音。
“你不會摔下去。”周越凱輕聲細語地哄著她,捧起她的臉,用指腹抹去她臉頰上的淚珠,“戚煙,你別怕。”
戚煙仰著頭,深深地凝睇他,心緒波動起伏,雙手絞著他衣角,良久,顫抖著唇,喃喃著:“不怕,我不怕,不怕……”
聞到房裏陌生的氣味,周越凱轉頭看客廳。
地上鋪滿亂七八糟的雜物和碎片,還有不明液體在流淌。茶幾邊放著一袋汙穢物,袋口打了死結。茶幾上擺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和一瓶香水。
“周越凱,”她說,“我要把她丟了。”
他把頭調回來看她。
她的下頜還掛著淚珠,哭紅的眼睛倒映著他的身影。
“我不怕了。”說完,她咬緊下唇,把眼淚逼回去,艱難地抿唇勾起一個別扭的笑。
大哭過後,體溫驟降。
他抱緊她,把溫暖給她,溫柔也給她。
她的傷口大抵不會好了,結不成疤,於是反復磋磨,變成了厚厚的繭。
她給自己披上無孔不入的鎧甲。
那他便為她遞上尖銳的長矛,和堅硬的盾牌。
“你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搞什麽學習交流嗎?怎麽回來了?”戚煙悶悶地問他。
他反問:“你說我為什麽回來?”
戚煙抓著他衣擺,臉在他肩胸處蹭著,“你是不是還沒吃早餐?”
“你想吃什麽?”
“不知道……”
“你先去洗漱,我去買。”
“嗯。”她在他懷裏賴了一陣,依依不舍地放開他。
周越凱扭頭看了眼客廳,“東西都放著,我來收拾。”
戚煙敷衍地應一聲。
他把貓放進相對幹凈安全的臥室,拿著她的鑰匙,出門了。
戚煙進洗手間,刷牙,洗臉,洗頭,洗澡。
打開門,走出來。
周越凱已經回來了。
雞蛋、小米粥、牛奶、豆漿……他買了好多,都放在餐桌上。
她倚著墻,擦著頭發,看他幫她收拾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