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開門◎

退出微博,再看論壇,與她相關的帖子及回復亦是分分鐘就冒出一大片。

她前段時間有多火,這些料掀起的水花就有多大。

【以前A大附中傳出過一段視頻,還以為是戚煙本人,沒想到是她媽的。】

【她媽的都有了,所以有沒有她本人的?】

【wb上的都被刪了,估計帶人下場了。】

【小心點,指不定論壇也會被她封了,到時候又要律師函警告。】

【好牛哦,不知道傍的是哪個款爺,這麽愛堵嘴……呸,嘴長我身上,我偏要說偏要說,戚淑儀是拍三級片的小三!戚煙是搞援丨交的私生女!有其母必有其女!XS,還有沒有點言論自由了。】

……

所謂的“言論自由”,難道就是連證據都拿不出來,就在那裏胡編亂造嗎?

難道就可以揪著別人的痛點不放,一直戳人傷口嗎?

難道就算死了,戚淑儀都死了!還要被人反復拉出來鞭屍嗎?!

是不是刀子不紮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痛?

是不是不殺雞儆猴,實實在在地在法庭對峙,所謂的“律師函”“起訴書”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為什麽世界上有那麽多愛嚼口舌,撥弄是非的人?

為什麽要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為什麽要“我即世界”,以為自己以為的就是全部真相,別人的解釋就是狡辯?

樓上那對夫妻又開始吵起來了。

上次吵架是因為輔導孩子做作業,這一次吵起來又是因為什麽?

她不知道。

他們在砸桌,在摔杯子和碗筷,在歇斯底裏哭喊吵鬧。

門窗被震得哐啷哐啷響,天花板好像要塌下來。

眼淚不爭氣地奪眶而出,戚煙擡手擦淚,卻怎麽也止不住似的。

眼前的世界是模糊的,看不真切的,耳邊能聽到是尖叫,是謾罵。

小孩子在哭,尖聲嚷著:“爸爸媽媽不要吵架。”

戚煙吸了吸鼻子,頭發被淚水打濕黏在臉上,她捋了把頭發,抽紙巾擦淚,紙巾跟不要錢似的,一張接一張地抽丨出來撲在臉上。

呼吸一滯,她感到窒息,甩手將紙巾砸出去。

整包紙巾落在地上,滾動兩下,便不動了。

手機鈴聲響了。

她沒聽到。

指尖是冰的,眼眶在發熱,一腔負面情緒在身體裏翻湧,按捺不住,無法靜止。

沙發上的抱枕被丟到地上。茶幾上零零碎碎的東西也無法避免,放置許久的蘋果已經幹癟,砸在地上被玻璃紮爛。煙灰灑了滿地,花瓶也“嘩啦”一聲碎了,枯萎的花葉掉在地上,花瓶裏的水淌濕地板。

大番薯站在貓爬架上沖她大叫。

戚煙喉嚨又酸又堵,想叫它都叫不出來。LJ

她屈起雙膝,抱著腿,蜷縮在沙發上。

直到手機沒電關機,直到有人上樓拉架,直到小孩子停止嚎啕大哭……

這個夜晚好漫長啊,好像永遠都等不到黎明的到來。

大番薯睡了。

戚煙回房間,從衣櫃深處翻出一瓶香水——這是戚淑儀生前最常使用的香水,她一直有在好好保存著。

香水噴在空氣裏,味道迅速漫開,隨後,她搬出筆記本電腦,熬了一個通宵,把戚淑儀拍的電影都過了一遍。

看著那張記憶中無比熟悉的臉,隨著劇情發展,做出她不熟悉的神態動作,漸漸變成她陌生的模樣,戚煙恍惚覺得,自己好像不認識戚淑儀了。

戚淑儀陪伴了她多久,才離開她多久。

她把她放在心口最敏感柔弱的地方,但凡有人碰一下,她就痛不欲生。

可是,她現在竟然覺得她好陌生。

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戚煙惡心犯嘔,找了個袋子兜著,一邊看,一邊吐。

直到胃裏空空,吐出酸水,甚至是膽汁。

吐幹凈,就能好了吧。

大番薯夜裏睡不安穩,偶爾喵叫幾聲。

她沒心思搭理它。

看完全部影片,天色已蒙蒙亮。

戚煙好像脫了一層皮,頭暈眼花,臉色蒼白,起身時,頭重腳輕的,差點摔一跤。

筆電從懷裏掉下來,摔在一地碎瓷片裏。

她扶著茶幾,看著滿地狼藉,煩躁地把頭發往後梳,指間纏著幾根掉落的發絲。

吐出一口悶氣,戚煙動作遲緩地蹲身撿起筆電,擺在茶幾上。

大番薯朝這邊走來,被她揮手趕跑。

她給它準備貓糧,盤腿坐在地上,歪頭抵著墻,看著它吃。

大腦徹底宕機,她什麽都想不出來,眼睛又澀又脹,很疲憊,卻絲毫醞釀不出睡意。

大番薯隨它主人,吃東西也慢吞吞的。

地球仍在轉,太陽依舊打東邊升起。

陽光穿射玻璃,給這間悶沉沉的房子捎來微不足道的生氣。

又一個清晨到來,人聲、腳步聲、車鳴聲照常響起。

樓上樓下的人,開門,關門,去上學,去上班,去買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