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婚約成立(第2/3頁)

當年也有人扣紐扣,如今三年毯子不洗都沒管的哈桑亞果斷地用力敲響銅勺,打斷這對剛剛得到圖勒見證的小兩口。在圖勒巫師冷颼颼的視線中,他舉起一個麻袋般的榆條皮囊,沖仇薄燈問:“來一點?”

“一點點。”

小少爺捧起一只鏨卷草紋銀碗,頗為擔心地強調。

他倒不是不喝酒。

東洲的人都知道,仇家小少爺亂七八糟的癖好之一,便是喜歡品酒,各式各樣的酒他都要嘗嘗。仇家專門為他設了一個酒莊。不過,他好酒,但酒量……也就一般吧,一壇下去就醉了。

而哈桑亞這裏的酒碗實在是太……

離譜。

哈桑亞這位老守林人,體型龐大得跟巨熊一樣,他在對面盤坐,簡直就是墩了一座結結實實的肉山。厚厚的啤酒肚,能供只麋鹿撒蹄子跑幾個來回。為此,他洞穴裏用的物件,全都大得出奇。

分給仇薄燈的這只酒碗,碩大無比。

一碗下來,仇薄燈估量等同自家酒莊的一壇半。

“你們中原人喝不多,在雪原有得苦頭受的,”哈桑亞一邊搖頭,一邊提起皮囊,醇香的馬奶酒頓時如瀑布般傾瀉下,“冰風一刮,沒點馬奶酒打底,別說皮了,骨頭都得被刮裂……”

“等……”

仇薄燈放棄了掙紮,無力地瞅著乳白的酒液盛滿銀碗。

說實話,他覺得這不是碗,是盆……

圖勒巫師同樣皺了皺眉——仇薄燈的食量很小,至少相對習慣以鍋為單位的圖勒族人來說,小得可憐。平時想要哄他多吃點,都是件十分艱巨的任務,真這麽一碗下去,恐怕也不用再吃什麽了。

於是,他伸出手去,制止哈桑亞給自己倒酒的舉動。

圖勒巫師捏了捏仇薄燈的手腕,示意他喝一點就行,剩下的給他。

仇薄燈輕松了不少,捧起滿滿一海碗的馬奶酒,小心翼翼地湊上去,抿了一口

假如東洲的世家子弟在這裏,定要驚得眼珠子都掉出來:

老守林人的榆條酒囊時日久遠,雖然洗得幹凈,但舊得令人發指。別說向來最挑剔的世家子弟了,就連普通些的富貴人家都不見得願意喝裏頭倒出來的酒……至於東洲第一世家的小少爺……

當年不知多少獻媚者,掏空心思尋來的瓷壇、玉壇、金樽盛的美酒,統統被他嫌棄地丟下月樓。

——他可是出了名的驕奢挑剔。

眼下居然不知道為何,連這種舊酒囊的酒,都願意喝了。

“不壞吧?”

老守林人狀似隨意地問。

小少爺沒擡頭,雙手捧起沉重的銀碗,這回他大大口地灌了一口……濃郁圓潤的奶香,發酵過後的酸甜,同時在味蕾上綻放。酒有點烈,但不刺激,酒液滑過咽喉,軀幹、四肢同時暖暖地燒了起來。

豈止味道不壞!簡直就是棒極了!

小少爺毫不猶豫地對老守林人給出了慷慨的贊美。

老守林人頓時心滿意足:“烏雲圖她就最喜歡我這手藝。整個部族,就沒有人釀的馬奶酒比我還好,”說著,他得意地晃了晃舊酒囊,“靠的全是我這口祖傳的酒皮囊,就它搖出來的奶,發酵得最好,後頭那些個新皮囊,全都比不上這老物什。”

仇薄燈頗為贊同地點點頭,同他討論起酒曲跟酒液的關系。

哈桑亞不懂中原的酒粬,就給他講這馬奶酒的制作方法。

雪原溫度低,釀酒不像中原那麽容易。

要把新鮮的馬奶裝進皮囊裏,使勁而攪拌,靠這麽來回轉的熱量來發酵。

“我們放牧的,要釀就也挺簡單的,”哈桑亞臉上看不到一絲生活在雪原的艱苦,他拍著肚腩,得意地向仇薄燈炫耀,“把奶直接裝進酒囊裏,掛在腰上,一揣就帶出門,騎馬來來回回,跑個幾天。就自個釀成了……就是冰季有點不太方便。”

“你可以試試造個滾桶,跟水車一樣,踩著就能轉……”小少爺雙手捧著酒碗,認真建議。

一塊切得大小合適的羊肉遞到他唇邊。

他習慣性地張口,咬住。

“唔……”咽下羊肉,小少爺又補充了一句,“也可以造個發酵的蒸桶,不過味道可能不太一樣。”

“你說的這個我試過……”

銅鍋中的羊背子被撈了起來,擺在銅盤裏。

圖勒巫師屈膝坐在仇薄燈旁邊,用一柄兩指寬的骨嵌貝短刀,切出一快快薄厚均勻的長條肉片,在盛放青白鹽的石碟裏,蘸一下,後喂給談興不低的小少爺。偶爾,低頭,就著仇薄燈的碗,喝一口酒。

小少爺雖然在和老守林人聊天,但也會下意識,將酒碗捧高一點。

哈桑亞一開始還沒發現。

直到伸手去撈羊肉,一轉頭,看見頗為順眼的中原少爺喝了口酒,緊接著圖勒巫師就湊過去,就著他剛喝的地方,也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