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同心(第2/4頁)

謝笠也是第一次見自家師父魂不守舍,他說:“回師父,小師妹突然功力大損,不能恢復人身。”說著話,他舉起手,掌心中只有一只金蟬,正是謝酒兒。

謝紅塵當然知道原因——就在那場怪夢裏,謝酒兒也被吸取了內力。她年紀小,修為本就不高,這一番折損,想來是傷及了根本。

但謝紅塵現今也顧不上她,只得道:“送到百草峰,好生醫治。”

變成原身的謝酒兒在謝笠手掌中爬來爬去,她自然聽懂了這一句話。可是功力的折損,百草峰有什麽辦法?只有等她重新修煉,再化人形了。

她身為金蟬,能在短短幾十年就修出人形,一是她天資聰明,二是……

謝酒兒突然想起一個人,二是因為那個人不惜代價,靈丹妙藥地培育著她。

她在謝笠掌中,委屈落淚時,心中竟然又想起那個人——那個曾經她視之為母,親密無間的人。謝酒兒突然想,如果她還在,可能就會為自己想辦法。

這想法讓她茫然,她有很多年沒有想起過黃壤了。只有現在,她過得特別不好的時候,那個人的模樣突然清晰。她想起小時候,黃壤其實很寶貝她。

黃壤會給她買很漂亮的衣裙,給她編很精致的辮子。那時候義父不常來祈露台,她們母女倆也曾相互取暖,度過了一段快樂的時光。

昨夜的夢,一定是她的報復。

——她現在,一定討厭死自己了吧。謝酒兒爬累了,無助地趴在二師兄的掌心裏。在凋零已久的回憶裏,有一次,她隨黃壤逛街。黃壤給她買了好多好吃、好玩的。

直到她走不動了,她扯著黃壤的衣角,說:“娘親,酒兒走不動了,酒兒要你抱。”

“你呀,哪是什麽金蟬,簡直是只懶蟲嘛!”黃壤將她恢復蟲身,讓她趴在自己手心裏,帶她回家。

後來……沒有了什麽後來。謝酒兒從祈露台搬到點翠峰之後,就再不以“娘親”稱呼她了。她厭惡當初是由黃壤撿到了自己,這才導致義父對自己如此冷淡。她開始故作疏離地叫黃壤義母,她果然得到了義父的悉心栽培。

可後來的她,就沒有娘親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想起這些往事,她以為自己早忘了。

謝笠將謝酒兒收起袖中,又道:“方才何惜金、張疏酒和武子醜三位前輩到訪,想要求見宗主。”

謝紅塵也不意外,道:“走吧,隨我會客。”

來儀館,何、張、武三人已經落座,自有弟子奉上香茗。

何惜金端起茶盞,微燙的茶水剛一入口,外面有人道:“宗主到!”

三人忙站起來。雖然論年紀,他們三人年長,但畢竟謝紅塵如今是玉壺仙宗的宗主。三人分別與他見禮,謝紅塵也溫和回禮。

再行落座之後,何惜金說:“昨、昨昨夜……”

張疏酒接過話頭,真是熟練得讓人心疼:“昨夜我等做了一場怪夢,心中不安,特來拜會謝宗主。”

謝紅塵自然毫不意外,他道:“不瞞諸位,這場夢境頗為詭異。吾在夢中雙目受傷,修為盡失。夢醒之後,雙目酸脹疼痛,視物不清。功體也有所折損。”

他如此坦誠,何、張、武三人倒是心生愧疚。來之前,他們還想著如果謝紅塵有意欺瞞,應該如何應對。

這般想來,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何惜金道:“謝、謝宗、宗主……”

張疏酒說:“謝宗主受苦了。蒙宗主告知,我等十分感激。此夢詭譎,如今人心惶惶,恐怕天道有變。我等特地前來,與謝宗主商討對策。”

武子醜可就沒那麽多避諱了,他直接問:“謝宗主,其實我等十分不解,以您和靈璧老祖的修為與才智,夢境之中,何以會被謝元舒謝大公子暗算偷襲?”

他單刀直入,謝紅塵被問得一滯。他自然不能說出黃壤,整個怪夢,黃壤其實是最大的疑點。夢中的時間,正是十年前,他和她最後一次見面。

所有人的記憶都停留在當年,只有她清楚說出了十年後發生的事。而且她做這一切,就是為了對付自己師父,以報前仇。

看起來,她甚至像極了此夢起源。

謝紅塵心如明鏡,但此時事實不清,如果冒然說出她來,恐怕對她不利。謝紅塵只得說:“夢中一時混沌,大意而已。倒是讓幾位前輩見笑了。”

他這話說得含糊,何惜金等人卻也不好多問。說到底,人家一門宗主和老祖,吃了這麽大的虧,還沒地兒報仇,心裏估計也窩火得很。刨根究底終究惹人厭煩。

倒是謝紅塵接著道:“說來慚愧,這些年玉壺仙宗潛心問道,少在民間走動。這次出了此等大事,我想,民間總應該先有異象。不知三位可曾聽得什麽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