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火他有萬罪,罪該萬死(第2/4頁)

“嗯,我倒不大喜歡乖寶寶,我養的姑娘,會玩會鬧的才好呢。”

寶鴉懵呆片刻,而後眉眼明亮起來,“我我我!”

她好像一下子活了過來,搶著舉手道:“我胡鬧最在行哩,不信娘可以去問大哥哥。”

“大哥哥呀,”宣明珠方從昏睡中轉醒,唇色尚有些發白,不過那口血吐出後,不知為何她反而覺得胸口輕快了許多,轉動眼珠哄女兒玩:“我家寶鴉何時這麽乖啦?”

機靈的小姑娘立刻反應過來,扭著屁股耍賴,“不是不是,是梅大!人家才不叫他大哥哥呢。”

宣明珠莞莞輕笑,她不妨也學一學父皇不講理的寵女經吧,這樣活潑的天性,不要太早懂事,想來也不打緊。

公主有女萬事足,底下人則是公主無恙萬事足。泓兒佩服殿下有法子,昨兒小小姐過來時,眼看著笑模樣都沒了,十分可憐見的,好在今朝,雨過天晴了。

有小小姐插科打渾的笑聲,仆婢們一個個收拾好臉面,有條不亂地伺候公主洗漱,傳膳,伺藥。

宣明珠趁隙問了問司天台和親王府那邊的後續,得知兩邊尚且一鍋粥地亂著,心情愉悅起來。轉眼瞧見那藥碗,唔了一聲,纖弱的蛾眉又蹙起。

“我聞這味道有些犯噦……好姊姊,我才醒,胃裏頭空,今兒的藥便免了吧。”

生病的人,總是格外喜歡撒嬌耍賴的,何況長公主若認真想同你拿捏,那把柔媚的嗓音便是嬌滴滴的水蜜糖,泓兒險些招架不住。

可她再一想,昨個兒周太醫得知殿下不遵醫囑用藥,氣成那個樣,再不敢拿公主的身體開玩笑,鐵面無私地搖頭。

宣明珠嘆了口氣,遮手在寶鴉耳邊,悄聲與她密謀。

“好咧!”寶鴉聽後當仁不讓,走去朝泓兒眨眨眼,接著,迅雷不及掩耳端起藥盞,澆進觚案上的那盆建蘭春裏。

泓兒整個一目瞪口呆。

寶鴉自己便不愛喝風寒藥,往常偶感風寒,都是靠著喝熱湯、足睡眠調養的,推己及人,她覺得母親少喝一碗藥問題不大,不過煞有介事地囑咐首道:

“阿娘記得多喝熱水哦。”

轉臉,又無比乖巧地對泓兒說:“泓姨千萬別去向嬤嬤告狀呀,不然我和阿娘都得挨罵哩。”

這孩子的心性中仿佛有一種同齡小兒都不及的韌勁,似一張寶弓,縱使遇上摧拉捽折的傷心事,哭一場,睡一覺,很快便能接受現實,恢復如初。

泓兒輕嘆一聲,對這對母女甘敗下風。

有時候,她真不知是小小姐繼承了殿下兒時的靈精,還是殿下學會了小小姐的滑頭。

*

隔窗聽見裏面傳出說笑聲,梅鶴庭枯鎖整夜的眉心微舒。

他撐著僵硬的膝站起,向蒙綃的雲窗望了兩望,轉身走出長廊。

習慣性向自己的書房去,行到半路時,省過神,原地寂立片刻,他踅身向梅豫和梅珩住的清筠軒去,借了凈室沐浴。

待要換衣時,又想起,無換穿的衣裳。

滿府裏有關他的一衫一物,都已銷毀了。

他在這府裏,像一個不速之客,身著一件蒼薄的中單,皮膚益顯冷白,從發梢滴落的水珠將他兩肩的衣布洇透。

失神地盯著搭在屏架上的臟衣。

放在從前,他絕不會重穿換下的衣物。

然他如今,何嘗不形同被人棄敝的衣履。

衣履洗過尚可穿。

“大公子,您在屋嗎?”

外頭隱約傳來一道柔媚的嗓音,梅鶴庭臉色倏爾冷沉下去。

梅豫為父親領路到浴房後,心裏免不得唏噓一陣,坐在外間的小書閣捧了本書,老半天還是那一頁。

他聞聲開門,看見庭下是張浹年,梅大公子的臉當即沉了下去。

“外頭人幹什麽吃的,什麽人都放進我院裏來!”

他一嗓子呼來三四小廝,張浹年連忙告罪,可憐巴巴捧著手裏的彩紙蓮花燈:

“請大公子恕小人失禮,是小人昨個聽說長公主殿下病了,無以表心,自作主張折此花燈為殿下祈求安泰。戔戔之物,恐入不得貴主青眼,小人行止亦有限,不知大公子可否……”

“不可。”梅豫聽著更來氣了,什麽粉頭討巧的玩意兒,也敢往他跟前遞?

他對母親的私帷不敢置喙,還是那句話,子不言父母之諱,母親比天大,高興做什麽便做什麽。他只是單純看不上這起子弄姿媚主的,想那美孌子中也不乏風姿優雅者,男人家家的,難道非得如藤蔓攀附家主,才叫美嗎?

“給你三個數,馬上從我眼前消失,踹你信不信?”

少年的脾氣上來沒道理可講,還慶幸這虧得是我,若被父親瞧見,哼哼,一腳?滿身骨頭不踹散了你!

正想著呢,身後飄來一陣淡淡清凜的松雪氣。

梅豫暗道不好,硬著頭皮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