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去她再也不屬於他了。(第2/3頁)

此刻再聽見,未免膩歪了。

梅鶴庭仿佛看出她疑惑,鼻音低噥地解釋:“你既不喜我叫你殿下,今後我……”

“提一線動一下的傀儡木偶嗎?”宣明珠終於涼哂出聲,“這樣的人,本宮要一萬不會得八千。怎麽閣下的大夢還沒醒?你我,沒有今後了。”

梅鶴庭怔在原地,拂蕩的雲帔在他眼前離去。

經過他身側時,宣明珠輕嗤:“本宮的閨名,是誰人都配叫得麽!”

梅鶴庭的胸腔凜寒,再欲追,兩個身披銹紅鎖子甲的侍衛悄無聲息地現身廳門外,將他去路截住。

二人異口同聲:“大人留步。”

當年長公主出降,晉明帝為愛女備送的二百赤甲府衛,已經多年不曾現身。

如今,侍衛在禦,府邸的長史也代替姜瑾重掌權務。

而他,從駙馬,變成他們口中的大人。

——“長生,我想讓這裏變成咱們二人的小家,不是我一個人的公主府。廷衛就撤去吧,管家權也交給你的人便是了,你說好不好呢?”

少女興頭頭規劃未來的語氣,好似還在昨日,宛若夏末時節墜在枝頭半成熟的蜜桃,熱切而甜美。

眼前盡望,是一片深深寂寂的空庭。

梅鶴庭眼波如晦,一點點收緊掌中逐漸冰冷的溫度。

*

晚膳時宣明珠拖辭身子不適,未出席為嶽氏接風。

往日並不覺得,一夕主位空出來,便如玉玦少了一塊,心也跟著不完滿。

梅鶴庭知曉母親的身子經不起驚聞惡詫,少不得在飯桌上粉飾太平,洵靜之色一如往常。

只是默默吃米飯,不見動菜一箸。

嶽氏是天生的軟和性子,梅老爺的後宅自來清靜,沒讓她經歷過鉤心鬥角的宅務,竟未疑心。

只是不免有些擔心公主的鳳體安和,放下牙箸輕嘆道:

“殿下為生寶鴉這孩子,身子受了虧損,三餐四時合該小心經意,多作補養。鶴兒,你名義上雖為尚主,卻是殿下的男人,須知女子生育兒女最是苦辛,府上縱有再多的嬤嬤女史,這些事還要你多上心。”

梅鶴庭筷子一頓,桌下一只手無力蜷著,點頭道是。

挨著祖母坐的寶鴉見祖母撂箸,粉腮還鼓鼓的,亦隨著兩個哥哥規規矩矩放下碗筷。

又聽提及自己,連忙豎起耳朵。

她心思靈敏異於尋常小兒,所以宣明珠育兒的主意是,不要單拿這孩子當無知蒙童對待,有些話可以當面說與她聽,講清楚道理,她便能聽懂。

比之一味隱瞞,或不知哪天聽了碎嘴下人的編排存在心裏,都要好。

故而寶鴉早早便知母親生育她不易,這件事不曾給她留下心裏陰影,反而教她更懂得孝順母親的道理。

梅鶴庭看著小姑娘天真的眉眼。

她長相肖母,小小年紀,已透出曲眉豐頰的靈韻與貴氣。

他忽然放箸起身,提袍向外走:“兒子出去一趟!”

一出聲把嶽氏嚇了一跳,和膳桌上三個孫兒面面相覷。

*

外頭夜幕已落,天邊一輪圓月盈極將虧。

梅鶴庭出門後,循步便向鳴臯苑去。

夜涼如水,男人獨自提著一只鶴臂羊角風燈,修束不苟的錦衣玄帶隱於暗幕,踩著青石,靴底匆匆卻無聲。

繞水朱墻外正有四個赤甲侍值夜,忽見一道半明半昧的影靠近公主內宅,蕭條清謖不似凡塵,皆悚了一晌。

這裏從前是不駐兵的,梅鶴庭的腳步滯住,將燈向上提了提。

赤甲侍衛長看清那張臉面,松了口氣。

“敢是梅——大人罷,殿下敕令閉門,您請回。”

梅鶴庭沉沉地看著他,“我沒見過你。”

侍衛長心說這不是巧了嘛,卑職今日才調過來,也沒見過您不是?

可生就如此好皮相,還可出入內宅的,掰著腳趾頭想還能有誰。

單論這份兒容貌風度,真是食玉屑飲瓊桂將養出的鏘鏘俊彥,靡靡雪襟呐,與長公主再相配也沒有了。至於二人為何鬧到這地步,就不該是他們這些小人物瞎琢磨的了。

侍衛長重復:“請您離開。”

鐵面無情的聲調,在梅鶴庭心底豁開一道酸疼的口子。

閉著眼都能走熟的路,如今設路障,將他隔絕在外頭了。

可是他思念她。

他欲當面向她賠罪,承認過往的闕誤。

想請她收回成命,往後兩個人還好好的過日子。

那雙湛深的瞳眸宛若深潭冷寂,靜水下卻封抑著炙熱的情緒,鼓蕩不休。

他不理會這些人,提燈向門內走。

“嗆啷”一聲,出鞘的寒刃映著白月,湛出三尺冰冷的鋒芒。

站在最邊上那個頭精瘦的小侍衛握刀而出,生澀地挺挺胸,聲音透出稚嫩的少年氣:

“吾等惟長公主殿下命令是從,不論何人,無令不得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