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反目(第4/9頁)

寧恕睡得腦袋有些遲鈍,一時編不出來,惱火地道:“你以為你是去太空啊?”

寧宥只得道:“以我對媽媽的了解,拜托你一定要跟媽媽當面說。非常要緊。”

“什麽意思?”寧恕惱羞成怒。

寧宥不動聲色地復述一遍:“以我對媽媽的了解,拜托你一定要跟媽媽當面說。非常要緊。”她又補充道:“希望你暫時把對我的不滿拋到一邊,這件事是為媽媽做的,不是為我。”

寧恕怒道:“有必要狗腿成這樣嗎?為了配合簡宏成、獻媚簡宏成,你竟能拿媽媽來吵我、煩我?”

寧宥不得不大聲道:“寧恕,看來我只能撕破臉皮,把話說開。媽媽跟我承認,她因為愛你,不顧危險,心甘情願與你捆綁在一起。但她心裏害怕。我們家沒其他信得過的親戚,我這兒是她唯一的退路。所以我才求你把情況當面跟她說清楚,即使我出國學習,這條退路依然在,我還管著她,她有依靠。一定要當面說,媽媽最近身體欠佳,需要有人面對面地跟她說明情況,保證退路,如果她身體出現什麽狀況,可以及時搶救。這是我再三委托你當面跟她說的原因。”

寧恕在“但她心裏害怕”時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激憤地開始反駁:“你胡說!你知道我這幾天為媽媽做了什麽嗎?你聽到媽媽怎麽誇我了嗎?你看見媽媽對我的依賴了嗎?你怎麽能信口雌黃、胡說八道呢?要不是這幾天我一直跟媽媽交流密切,我又得上你的當。你從小假傳聖旨,拿媽媽的話壓我、騙我,我一直信以為真,拼命試圖讓你滿意,實際呢?你待在上海,離媽遠遠的,媽在這兒做什麽你都不知道,你依然敢假傳聖旨。你做賊做順手了,隨口一掰,又想騙我。你知道媽怎麽說嗎?媽說,幸虧我在家陪她,聽見沒有,我在,隨時可以見到,一個電話一個小時內趕到。不像你跑到美國過暑假,卻來沖我指手畫腳。你沒資格,你看清你自己,你沒資格。我也跟你說句實話,聽著,也只有自家人會對你說實話了。你好好檢討你自己,為什麽你老公混成這樣?為什麽你弟弟不信任你?為什麽你親媽不願跟你去上海?為什麽不好的事都圍著你?原因就在你自身。為什麽在你眼裏,你身邊的人個個都不好?小概率事件?哈哈,你!”

寧宥講了自己的原因後,就一直悶聲不響,聽寧恕指責她。即使她早已對寧恕失望,此刻還是氣得全身發抖。她強行忍耐著聽寧恕說心裏話和大實話,聽完長呼一口氣,道:“看來你我關系連路人都不如了……”

寧恕麻利地應一聲:“對!”

寧宥被打斷得一愣:“傷害我,你很愉快?”

寧恕略微遲疑了一下,但立刻揚眉道:“誰傷害誰?你為什麽從來不反省?你在別人面前裝良善,別人不認識你,你還有臉在我面前裝?”

寧宥幹脆利落地道:“我早反省過了。從你出生起,只比你大三歲的我就帶著你。你心智還沒發育好的時候,我也沒比你發育多多少,當然不可能事事完美。我不懂揣摩你的青春期心理,還逼你做力所不能及的鍛煉,不懂你膽小怕事,需要的是循序漸進地引導,卻硬把你往人堆裏扔,試圖鍛煉出你強大的內心。還有你作業不做好,就別想玩,你初三英語考試成績退步,我逼你從初一英語書開始,從頭背單詞。在你長身體的時候,我從小身體弱,從沒比你力氣大過,但大小家務事都我來做,我累死累活,總不免埋怨幾句,正好只有你挨著。但我對你有任何的壞心眼嗎?沒有!我們家情況特殊,媽媽分身乏術,只能由我一邊摸索著長大,一邊摸索著帶你長大。我每天筋疲力盡地幻想,你到我年齡的時候會不會幫我承擔家務,即使不承擔家務,哪怕獨立自覺,不用我盯著你也好,可一年又一年,直到我大學分配工作,都要求留在上海,只為照顧在上海讀書的你。我現在一邊做媽,教育灰灰,一邊反省,自認早年錯誤不少,但我也自認仁至義盡。我不會為過去因年齡見識局限而犯下的錯誤道歉,我也不敢要求你良心發現,想到我只是你姐,你不是我生的,我沒有天然的責任和義務照顧你。以後做路人吧,我不會再找你了,即使為媽媽的事,也不會再麻煩你了,你也別找我,尤其,別再利用我。”

寧恕不斷暴躁地插話,打斷她,甚至一度掐斷通話。寧宥不得不不斷撥號,煩得寧恕只能再度接起電話,寧宥才能將心裏的話都講完整。說完,她也脫力了,嘆聲氣,主動收線,放寧恕自在。她還有很多話沒說,她不想說了。

與寧宥一頓吵,吵得寧恕渾身燥熱,原本就熱的小小空間一時如蒸籠一樣,烘得寧恕再也待不住了。他想走出車門,稍微透一口氣,放松放松,再回來睡覺,可手才握到門把手,忽然想起,寧宥的電話為什麽來得這麽巧,正好就在他剛剛入眠的時候?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