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重新開始(第4/13頁)

周一早晨是一周的開始。頭痛了整個周末的寧宥終於決定做鴕鳥。寧宥起得很早,洗漱,做早餐,一頓忙碌之後,發現已無事可做。她兜著手在廚房裏轉了兩圈,忽然沖動地拖出兩個大行李箱,拉進主臥裏,一邊在梳妝台上分門別類地寫上行李明細,一邊動手收拾起來。

她正有條不紊地忙碌著,郝聿懷敲門道:“媽,你沒叫我。”

“不是設了手機鬧鐘?”

“聲音太輕了,根本白搭,幸好我警醒。你要出差?”

寧宥嘀咕:“手機鬧鐘還輕?樓上手機鬧鐘響,我都聽見呢。我這是收拾我們去美國的行李。”

“8月才走,這麽早收拾幹嗎?”

“我打算等你考完就走。我請幾天假,加上年休,我們先在美國玩一個月。從8月開始,我讀書,你自習,好嗎?”

郝聿懷懵懵懂懂點頭,點到一半忽然想起:“那我們是不是不管爸爸了?”

“我已經妥善安排好了你爸的官司,爺爺奶奶那邊答應不會再節外生枝,你爸也與律師配合良好。即使有點兒小事故,我和律師隨時可以通話解決。你看,我們不會扔下你爸不管的。”

“可是……我聽說開庭時可以見到爸爸。”郝聿懷說到這兒,低下頭去,“會不會正好是我在美國的時候開庭呢?”

“未滿十八歲兒童不能進入法庭旁聽啊。”

“啊,真的?”郝聿懷擡起頭,“可是,爸爸那時候很可憐,我們如果都不去支持他……”

寧宥的腦袋飛快轉動了,該如何拒絕兒子才能讓他順利接受?

可郝聿懷看見了媽媽肌肉僵硬的臉,低下頭去,嘀嘀咕咕地道:“算了,爸爸是自作自受,媽媽不用支持他。”郝聿懷說著,垂著腦袋去了洗手間。

寧宥內疚地想叫住兒子,都已經張嘴發出了半聲模糊的“灰”,可硬是將後面的半聲咽了下去,默默看著兒子進洗手間。她這才發現手裏還拿著一條準備放進行李箱的毛巾。她將毛巾放到行李箱裏,坐在床尾想了會兒,吞下憋出內傷的老血,毅然走到洗手間,敲敲門。

寧宥知道裏面的兒子聽得見。她對著門板字正腔圓地道:“灰灰,媽媽跟你像跟大人一樣對話。爸爸第一次背叛我的時候,我原諒了他。可我沒想到他會再次背叛我,而且還做出違法亂紀的事。我已經沒法再愛你爸爸了,對不起。我克制了心裏對你爸爸的恨和憤怒之後,仁至義盡地幫他請到最好的律師,替他打官司,而且盡量不麻煩他年老體弱的爸爸媽媽,也就是你爺爺奶奶。但我做不到再從感情上支持你爸爸,他對我而言已經是不相幹的人了。你能理解嗎,灰灰?”

郝聿懷站在洗手間門背後,頭頂著門板,糾結無奈地道:“我知道,我說他自作自受。”

“可灰灰,你跟媽媽不一樣。爸爸依然是你爸爸,即使他做錯了,甚至犯罪了,你依然可以從感情上支持他。我認為你做得很好,很有情有義。你如果想他,可以給他寫信,等他可以收信的時候,我們把信寄給他,好嗎?”

裏面的郝聿懷站直了,皺著眉頭想了會兒,拉開門,長大後第一次自覺擁抱了媽媽:“不,我恨他,我不愛他。但我可憐他,希望他振作。”

寧宥想跟兒子解釋這其實也是愛。可她想兒子正逆反呢,越解釋這是愛,可能兒子越擰巴著,收斂這種糾結的感情,反而更郁積。她只好加重語氣強調:“反正,媽媽愛你。”

田景野大清早跑到陳昕兒父母家,約好的今天帶陳昕兒去另一家朋友的公司見工。不料,他剛找地方停下車,就見到陳母急急地跑過來,後面還跟著陳父。田景野最尊老愛幼,連忙一帶手刹,跳下車,迎上前去。

陳母喘著粗氣,一臉慚愧地跟田景野道:“昕兒昨晚宿在你家,我怎麽打電話過去她都不肯回來,後來她索性不接我電話了。我又不敢大清早的打你電話,怕要麽吵醒你,要麽害你開車不安全……”

田景野忙笑道:“您這一大早就等在這兒,我可太過意不去了。沒事沒事,我這就去接陳昕兒,也不過多踩幾腳油門的事兒。”

陳母怪不好意思地:“重點是昕兒竟然住在你家,這像什麽話,雖然你早已搬了出去……”

陳父跟著點頭,猶如和音:“不像話!”

田景野這回嚴肅道:“這種情況,可能跟陳昕兒現在的性格有關吧。她似乎跟以前很不一樣了,變得不大願意見人,不僅怕見陌生人,也怕見熟人,即便是日夜跟你們在一起,也覺得不自在。正好,我那兒現在空空蕩蕩,她一個人待在那兒舒坦。”田景野抓緊時機引導陳母認識陳昕兒的心理問題。

陳母愣了一會兒,但最終還是肅然搖頭:“小田,你別替她找借口,她只是沒臉見人而已,尤其不想見到了解她黑歷史的人。唉,不說了,不說了。小田,你這次幫昕兒找的工作,我跟昕兒爸爸商量了,真的是方方面面都適合她,幾乎是替昕兒量身定做的。我們感謝你,尤其感謝你對昕兒的這份心意,你真的比我們考慮得更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