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舊賬(第5/10頁)

郝父說起這些原委,再也克制不住情緒,不得不再次吞藥。

從律師樓出來,坐回車上,一行三個人都沉默,掛著眼淚沉默。好久,郝父道:“宥宥,我們給灰灰辦出國讀書吧。”

寧宥點頭:“昨天傍晚在體育老師辦公室看到灰灰,我心都碎了。”

郝母道:“趕緊的,趕暑假後開學就可以出國念書。”

“直系親屬犯罪,會影響簽證嗎?我記得我以前辦簽證的時候,需要公安局提供的無犯罪記錄證明。”郝父認真地問。

一時,車內三個人面面相覷。寧宥立刻拿出手機上網輸入關鍵詞搜索,搜索網頁一打開,她便嘆了一聲,將手機遞給二老:“看樣子會。”

“作孽!作孽!宥宥,無論如何,你盡一切努力替灰灰辦出國留學,青林官司的事由我們來,你別分心了。灰灰出國需要的任何手續,我們不計一切代價做到盡善盡美,一定不能讓灰灰身心同時受傷,灰灰還太小。有什麽需要,你別為難,盡管說。”郝父作為中流砥柱,再一次做出決定。

寧宥嘆道:“不瞞你們,現在可能需要賣掉一套房子。簽證,找中介,找學校,第一年的學費等,都是節外生枝的費用。費用不小,我不得不湊筆錢。我現在還沒頭緒,等回頭厘清了,給爸媽一份書面文件,請爸媽屆時通過律師與青林商量一下。家裏大宗財產的處置,他需要知情。”

郝家二老竟是不約而同地松口氣。回到家裏,郝母道:“還以為宥宥會提出離婚,給灰灰一個清白身份,她就是今天在律師那兒提出來,而且讓青林凈身出戶,我們也沒理由反對。想不到她這麽好,這時候做事情還光明正大顧及青林。”

郝父也贊同:“她是真心對青林好,真心為這個家好,青林這個畜生,不識好歹,唉。”

寧宥送郝家二老到家後,立刻轉到以前買房時接觸過的中介,要求中介將她手頭的兩套房子都賣掉,必須找全款、現金、一次結清的客戶。對於中介的疑問,寧宥說是需要為兒子辦出國留學。這是個好理由,比老板還債、老板娘鬧離婚等理由更可信。中介立刻寫在二手房介紹上。

從中介那裏出來,寧宥給田景野打電話:“田景野,我把兩套房子交中介了。等買房款過來,我打算放一筆現金到你那兒,請你幫我收著,放你賬號上,行嗎?”

田景野道:“行,我會新開一個專門給你的賬戶,教你怎麽操作。唯一的問題,讓我知道一下我在做什麽。”

寧宥稍微猶豫了一下,但立刻清楚地道:“我在謀劃離婚,我不願讓郝青林分到一分錢。”

“勸你三思。我前妻也這麽待我,雖然我當時的所作所為確實對不起家庭,毀了我的家庭,可她那麽做依然對我傷害至深。”

“你不一樣。”

“正因為我不一樣,才能想方設法理解我前妻。尤其是我能東山再起,我的心態一直正常,才能理性對待我前妻。但郝青林那種坐辦公室的,早已自廢武功,他出來後一無所有,你說他會怎樣?”

“謝謝你,田景野,我已經考慮到了。”

田景野結束通話後,皺眉看著手機發呆,一直到手機屏幕歸於黑暗也沒擡頭。他想了很多過去的事,直到有同事進來喊他。有位看上去很有身份的人要求見他。田景野既然開店,當然誰來都不拒絕。他走出去,看到站在店堂角落的一位戴著墨鏡、六十來歲的人,似曾相識,卻一時想不出是誰,也不知找他做什麽。

他走到那人近前。兩人一握手,那人便湊過來輕道:“我是鄭偉崗,很高興認識你。陸行長介紹我來,我們到你辦公室說話?”

田景野大驚。這個名字如雷貫耳,本市著名企業家,他常見此人於電視上、於報紙上、於人群包圍中,難怪似曾相識。但不知此人為什麽來找他,他連忙將人往辦公室裏請。

對於田景野的端茶倒水,鄭偉崗表現得謙遜有禮,又同時觀察著田景野。田景野也知道這種人的眼睛如X光機,不好糊弄。他坐下就笑道:“陸行長好嗎?我出來後沒敢去拜訪他,避嫌,他畢竟是公職人員。”

“阿陸說你謹慎,知道你不去找他的原因。他說,他讓人帶話,要你暫時不去見他,也是有他的苦衷,希望你見諒。”

“謝謝陸行長,他見外了。我坐牢時豐衣足食的,就是因為好多朋友往我賬戶上存錢,我知道陸行長借手朋友幫襯我許多。我早年年少輕狂,沒聽他的話,他卻事後處處關照,我愧對他。我現在如果出現在陸行長面前,他一定會傾盡資源幫我東山再起,可我不敢。我已經辜負他一次,不敢再害他為我操心。”

“你是明白人。除了阿陸,另有幾個我信任的人向我推薦你。有關你的情況,我聽說許多,大家都佩服你的為人,也佩服你的業務能力。我開門見山吧,我有幾個重要問題要請教你、委托你,前提是,你必須為你我的聯系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