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第2/2頁)

明明是孫氏帶來了豐厚的嫁妝好叫他能在汴京過上舒服的日子。

可是看他的口氣,卻好像是自己捏著鼻子娶了孫氏,吃了多大虧一樣!

在這種言語的淩虐之下,孫氏終於受不了了,她崩潰地大哭起來:“我沒有!我沒有!你為什麽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總是這麽反復無常!”

孫氏大吼大叫,鄭秀才也不生氣,也不害怕,就面無表情地、冷冷地看著她,然後輕飄飄地說:“你看看你,就只會像個瘋婆子一樣吼叫,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說吧。”

然後就是孫氏不停的哭,鄭望仕無動於衷地看著她,好像還很享受這種感覺。

看來今晚是找不到鄭秀才圖謀郁家財產的線索了。

展昭又攬著郁衣葵掠出了鄭家,將她送回了郁府,二人在郁家的正廳裏坐著,說起了剛剛鄭秀才與孫氏的事情。

展昭皺著眉道:“這鄭秀才看著溫和儒雅,私底下對妻子卻……如此做派。”

他只在屋頂上聽著,覺得很是不對勁。但具體叫他說,他就說不上來這種不對勁、不舒服的感覺來自於哪裏。

郁衣葵嗯了一聲,用手撐著下巴:“喝甜湯……哼,喝甜湯,看孫氏一開始唯唯諾諾的反應,鄭秀才的虐待行為應該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了。”

虐待?

展昭覺得這詞是不是有些太過了:“鄭秀才言語之間不太客氣,但說虐待是不是有些嚴重了?”

郁衣葵伸出兩根手指:“第一,汴京人大都不自己開火,餐餐都在外頭吃,且鄭秀才家也不窮,即使想在自家開火,也完全請得起廚娘,斷沒有叫主家夫人親自下廚的道理,鄭秀才非要這麽做,只能說明他有心折磨孫氏。”

“第二,雞蛋甜湯……按照孫氏所言,鄭秀才早上明明說不要湯,臨開飯前卻又忽然要孫氏烹飪雞蛋甜湯。如果她說的是實話的話,那只能說明一件事——”

“鄭秀才在刻意創造一個指責孫氏的環境,他反復無常,又信誓旦旦自己是絕對正確的,並以這樣一件小事上綱上線,抨擊孫氏一無是處,是個靠他鄭秀才才能活下去的廢物傻子,但,事實如此麽?”

當然不是,事實完全是相反的,其實他鄭秀才才是靠孫氏的豐厚嫁妝養活的,他完全就是個軟飯男而已!

郁衣葵繼續道:“虐待人的身體,會叫人皮肉受苦,重者身體殘疾;而精神上的持續虐待,也會讓人精神殘缺,再無精氣,孫氏本來是個正常人,被鄭秀才天天這麽對待,才變成了這樣歇斯底裏的樣子。”

她想起賀娘子說的那句話:鄭秀才溫文爾雅,是個包容妻子的好丈夫。可是他的妻子卻是個歇斯底裏的瘋婆子。

郁衣葵冷笑了一聲。

而展昭皺起了眉,陷入了思考之中。

郁衣葵所說的這種現象,在現代的心理學研究之中,已經有了專有名詞——煤氣燈效應。

郁衣葵是現代人,因此有無數前人的研究成果可以任她采用。

但展昭並不是,在展昭生活的這個時代,根本沒有什麽心理學。所以他對於煤氣燈效應毫無認知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他聽了郁衣葵的話之後,只覺得自己剛剛產生的那種不對勁、不舒服的感覺慢慢就有了答案。

再細細想過,他只覺得郁衣葵說的話,字字句句都精準的踩在點上,對人性、情緒的洞察已遠遠超出了常人。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郁衣葵。

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孩子。

展昭定定地盯著郁衣葵看,忽然十分真摯地對她說:“郁姑娘見解獨到,一針見血,展某……受教……”

尋常男人,多是心比天高,從不肯承認自己不如一個女人,可展昭卻並非尋常,他謙虛又真摯,若技不如人,也絕不會惱羞成怒。

郁衣葵擺擺手,並不以為意。

她想了想,又說:“這種軟飯男,膽子不大,做不出殺人取材的事情……我猜他慫恿那閑漢,只是想要“英雄救美”。然後再像當初收服孫氏一樣收服我……說不定還做著什麽二女共事一夫的美夢!”

只可惜郁衣葵快刀斬亂麻地解決了事情,叫他沒法子發揮。

展昭的眉頭就皺得死緊,聽完這話之後,他心中十分不悅,只覺得這鄭秀才如此心思,侮辱郁衣葵,實在是叫人惡心!

可是鄭秀才沒有出手,也沒有證據能證明他意圖不軌,又該如何將他繩之以法呢?

郁衣葵的嘴角浮起一絲冷誚的微笑:“對付這種小人,那當然是要……放長線、釣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