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被陸遠冷不丁橫了一眼, 簡輕語下意識想跑,可戲剛看到一半,怎麽也舍不得挪步, 最後只好對他展顏一笑, 然後厚顏無恥地繼續留下。

陸遠見她還敢笑,表情愈發不愉, 地上的趙玉慶還在沒眼色地磕頭, 一邊磕一邊求他成全自己和簡輕語。

秦夫人看到他這副模樣, 已經嚇得快站不穩了,幾次想把自家侄兒叫回來,可每次看到陸遠那張生冷勿近的臉, 便一個字也不敢多說了。

“大人, 大人為晚生做主啊!”趙玉慶翻來覆去還是這一句。

寧昌侯終於爆發:“畜生!今日莫說你求陸大人, 就算你求到當今聖上面前, 也休想得逞!”

這話說得不可謂不重, 秦怡兄妹頓時無地自容,倒是秦夫人忙上前一步哀求:“侯爺不可這麽說,眼下、眼下還是先將玉慶勸回來為好, 不然咱們兩家的臉都要被丟光了。”

“我侯府如今丟臉是因為誰,趙福芳, 你可真是有個好侄兒!”寧昌侯氣得呼吸都不穩了,秦怡急忙扶住他,小聲勸他不要動怒,卻被他一把甩開。

“侯爺……”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被推開,秦怡頓時羞憤得眼都紅了, 偏偏又理虧在先, 只能生受了這委屈。

趙玉慶見寧昌侯放了狠話, 急忙跪著往前挪了兩步,一臉熱切地看向陸遠:“大人,您都聽到了,侯爺死活不肯將輕語嫁給我,如今就只有您能替我做主了!”

他話音未落,跟在陸遠身後的錦衣衛倏地笑了起來,簡輕語看過去,發現是上次在南山寺見過的、跟簡慢聲似乎有點什麽的李桓。

“大人,卑職怎麽聽著這話不太舒服,好像您不為他做主,便是怕了侯爺一般?”李桓皮膚微黑,可五官端正英俊,不笑時透著三分悶,一笑便如季陽他們一般染了些痞氣。

簡輕語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還沒來得及看第三眼,威脅的視線便再次掃了過來,這一次比上次還要不高興,她頓時縮緊了脖子,不敢往李桓那邊看了。

趙玉慶聽到李桓的話頓時慌了,急忙對陸遠磕了三個頭:“晚生絕無這個意思,晚生、晚生只是求娶心切……”

“輕語,求娶心切。”陸遠不緊不慢地重復他先前說過的話。

趙玉慶眼睛一亮:“對對,輕語便是侯府大小姐的名諱,晚生對她求娶心切。”

“陸大人,這是寧昌侯府的家事,本侯自會處理,大人還是不要摻和了吧。”寧昌侯沒好氣地開口。錦衣衛最近折磨得他夠嗆,現在連他的家事都要摻和了,泥人也有三分血性,他實在不想再忍了。

他語氣不善,陸遠反而十分平靜:“侯爺若能處理,何至於鬧到此等地步,陸某今日既然來了,便不會就這麽離開。”

“你!”寧昌侯氣惱,秦怡急忙拉住他。

被錦衣衛圍堵的百姓們已經跪了許久,恐懼久了漸漸麻木,膽子大些的已經敢偷偷交換眼神,支棱起耳朵偷聽了。

陸遠視線轉到趙玉慶身上,盯著他看了片刻後緩緩開口:“趙玉慶。”

“……是是是,正是晚輩。”趙玉慶被他盯得發毛,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陸遠眼底閃過一絲嘲諷:“就是你在京中散布謠言,說錦衣衛害你落馬?”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尤其是在場的百姓,無一不感到震驚——

難道不是錦衣衛害此人落馬嗎?

趙玉慶聞言頓時慌了,也不敢自稱晚生了:“小、小的沒有,一切都只是謠傳,絕不是小的做的!”

“你在質疑錦衣衛的偵查手段。”陸遠俯身看他,英俊的眉眼氣勢逼人。

趙玉慶嚇得直哆嗦,粗糙的黑臉也開始泛灰:“小的、小的真的聽不懂……”

不等他說完,李桓便翻身下馬,一腳將他踹翻在地上,秦夫人驚呼一聲‘玉慶’,下一瞬繡春刀連刀帶鞘紮進他的傷口上。

趙玉慶慘叫一聲,在地上扭曲成一團,然而不管他怎麽扭,胳膊都被牢牢釘在地上,動得越厲害便流越多的血。秦夫人哭嚎著要去扶他,卻被秦怡兄長強行拉了回來,她淚眼婆娑地看著自己丈夫:“我哥嫂就這一個兒子,你快去救他呀!快去救他呀!”

秦怡兄長皺起眉頭,猶豫之間寧昌侯淡淡提醒:“你們夫婦倒是有兩個兒子,但凡事還是三思得好免得護住了人家的,丟了自己的。”他現下已經看清形勢,今日之事陸遠是友非敵,所以態度反而悠閑起來。

寧昌侯的話點醒了秦怡兄長,他當即嚴厲地將秦夫人扯到懷中,壓低了聲音警告:“你若不想大郎他們受牽連,就給我閉嘴!”趙玉慶得罪的是錦衣衛,如今秦家能不能全身而退還要另說,又如何還有功夫去護他。

秦夫人一聽會牽連自己的兒子,頓時懵住了。

另一邊李桓的繡春刀牢牢釘在趙玉慶胳膊上,待他掙紮不動時才勾著唇角問:“現在,能聽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