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第2/3頁)
然而自從時間步入了1931年後,張素商就沒輕松過。
長江的洪水淹死了許多人,接著又是新疆地震,張素商拿著這些錢,竟不知捐給哪個災區好,飛機自然也是買不成了。
蔣靜湖回國就是為了去災區救人,張素商則將錢全部換成物資,讓他帶著一起回去,不管如何,救人總是第一位的,接著他又不斷祈禱李源的研究能成功——對方從去年開始就在研究百浪多息。
時代的浪潮讓人感到沉重,張素商從沒幻想過自己是扛起命運的勇者,他只是被浪潮裹挾的一員,所以他能預料到一件事,那就是等到了九月一十八日,他的心情會更沉重。
他靠在阿列克謝懷裏,低聲說道:“如果有一天,我的國家爆發戰爭,我必須要回去與我的同志們一起作戰,以醫生和戰士的身份,到那個時候,廖莎,你會怪我離你而去嗎?”
這個時代的通訊和交通可沒後世那麽發達,離開也是一個很沉重的詞語,因為一旦分別,就可能是一輩子再也不見。
阿列克謝思考了一陣,很認真的回道:“放心,我會帶著興華好好過,不會再婚,等你回來,我們還要一起過日子。”
張素商噎了一下:“那萬一我死了呢?”
阿列克謝怒:“誰敢讓你死?”
張素商:“戰爭啊!這世道這麽亂!”
阿列克謝點頭,表示自己懂了,他說:“那我給你守寡吧。”
完了,張素商覺得他回國後最思念的肯定就是這個家夥,可很快他又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阿列克謝很堅定的要把女兒留在身邊養育。
真是的,他哭笑不得,心想好吧好吧,雖然一開始他是以舅父的身份撫養興華,對阿列克謝自稱爸爸的說法反駁了好幾次,但見他這麽堅持,就隨他去吧,不過……
張素商拎著他的衣領:“興華留給你可以,那你也要照顧好她,如果哪天你也遇到戰爭,就要帶她撤到安全的地方,實在不行就把她送去美國,索尼婭答應過我會照顧她,霍華德是我的好友,他現在還派人幫忙看我的房產,他也會幫忙,那裏遠離亞歐大陸,一旦開戰,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阿列克謝一開始不以為然:“我們的國家很安全。”
張素商:“答應我!”
“好吧好吧。”阿列克謝把他抱緊,實在不懂愛人哪來的那麽多憂慮,但他明白的,因為不是每個人都擁有強大的祖國做後盾,當母親身陷困境時,孩子是沒法安心過日子的。
他們都有各自的祖國,只要國家召喚,他們便會心甘情願的為之付出一切,這是這個時代很多人的宿命。
兩人就這麽抱著,窗外開始落起了雨,淅淅瀝瀝的砸在街面上,發出聲響,張素商抓住阿列克謝的金發,感到汗濕,他閉上眼睛,心想雖然今晚沒有月亮,不過阿列克謝的眼睛比月光更加動人,倒也不錯。
他最後在沙發上睡著了,迷迷糊糊的時候,張素商感到有人把他抱起,又放到床上,等到第二天早上,一雙小手推著張素商,他才醒了過來。
興華穿著粉藍色的裙子對他露出笑顏:“舅爸爸,快起來,阿爸已經做好早飯了。”
張素商應了一聲,確認阿列克謝有給自己換睡衣才爬起來,被子滑落,外面已經有人開始喊人起床,說起來叫起在這個沒有普及鬧鐘的年代,居然也是一項職業。
微冷的晨風吹進室內,張素商一個激靈,面包的麥香與煎雞蛋的香氣混著鉆入鼻間。
新的一天再次到來。
張素商知道,1931年末到1932年初的這個賽季,將會是他在這個時代的最後一個賽季,若非組織堅持要他和伍夜明參加完奧運再回國,他早就已經和蔣靜湖一起回了,他舍不得阿列克謝,可他太想為苦難中的同胞們做些什麽了。
與此同時,張素商深愛著花樣滑冰的事業,無論他曾在冰上遭遇過怎樣的挫折,在來到這個時代後,滑冰為他帶來了榮譽,也讓世人通過他滑冰的模樣,稍稍改變了一些對種花人的態度。
他想留兩個值得銘記的好節目。
這一天,張素商和尼金斯基探討編舞的時候,就提出來:“我的短節目音樂是《十面埋伏》,編舞由我自己來。”
尼金斯基驚訝的看他一眼:“以前只看你自己編表演滑,你自己編賽用節目當然沒有問題,我相信你的水平,那自由滑呢?也是你自己來嗎?”
張素商搖頭:“不,我自己編短節目,是因為《十面埋伏》是中式音樂,我要自己來才對味,自由滑節目卻要請你來編,必須由你來編。”
張素商轉身拿起一個布包,將之打開,裏面是黑金色的緞子,金線繡的牡丹與藤蔓在上面纏繞,這是他第一次參加國外賽事時,那裏的華人老鄉們送給他的禮物,現在是時候用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