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2頁)

張素商拿出一張紙遞了過去:“我希望在國內有名的報紙上都刊登這封聲明。”

吳大使接過來一看:“我知道了。”

蔣靜湖在旁邊說道:“那張家的確有很多爛人,沒什麽值得留戀的,秋璞與他們斷幹凈也好。”

說到這個,張素商卻想起了什麽:“若說完全沒有可留戀的,到也不盡然,在我來俄國前,我有個姐姐偷偷塞了不少錢給我,才讓我撐到了俄國。”

他咬住下唇,猶豫一陣,還是說道:“我想在不驚動張佳家的情況下聯系她一下,至少告訴她,我過得不錯。”

吳大使幹脆的回道:“可以,我看看那邊有沒有方便的同志幫你傳信。”

……

都說貴族是高尊嚴愛面子的群體,但在張佳夏晚看來,張佳家卻是再厚臉皮不過的一群人,只要是對他們有利的,他們面上端著,背地裏卻搶著去做,嫁女兒給大官做小老婆,用近乎無賴的方式侵占他人良田房屋只是這一家的基本操作,可以說,他們是地主豪強群體裏最惡劣的一批人。

這個家族的根子已經爛了。

她的弟弟張素商能鼓起勇氣脫離家族,說明他是一個正直且富有勇氣的好人,張佳夏晚也希望弟弟永遠不要和那群人再有關系,但張佳家不這麽想。

在張素商闖出名頭後,張佳老太爺就呈其為張家麒麟兒,還以此攀附上了政府內一位有志於發展體育的能人。

老太太則想要借此機會騙東三省最大錢莊,將他們家那留過洋、家裏好幾個大官的鄭小姐嫁給自己的小兒子。

太太則寫信給娘家,讓他們留著那個小腳女童,打算等把張素商哄回來後,就把侄女塞給他。

這群人就像是吸血蟲,聞到一點血味都要湧上去。

張佳夏晚自己都活在泥潭裏,可她還是不能忍受那群人借著弟弟的名義做喪良心的事,她偷偷寫了封說明實情的信,準備找機會丟到鄭家門口,也做好了被責罰的準備。

就在此時,她的丈夫,49歲、大腹便便的徐凱一走了進來,呂姨娘扶著他,媚眼如絲。

“老爺,您也喝得太多了,太太是要生氣的。”

徐凱一揮手:“她?不下蛋的母雞,管她作甚。”

兩人走進來,正好撞上張佳夏晚,呂姨娘面露尷尬,徐凱一迷迷瞪瞪的看著她,哈哈一笑:“噫,母雞,今天難得穿鮮亮的顏色,來,過來。”

張佳夏晚想,這個男人招呼她的模樣,就像在招呼一條狗。

對於丈夫的畏懼讓她站在原地不敢動,但心底的倔強讓她執意不肯順從對方走過去。

徐凱一等了一會兒,見張佳夏晚呆呆的站在原地,酒意推動著怒意,讓他重重朝張佳夏晚臉上一揮。

“給臉不要臉,吃老子的穿老子的,現在要你張開腿都不願意?滾!”

等徐凱一摟著呂姨娘上樓,丫鬟連忙撲到張佳夏晚旁邊。

“夫人,您可好?”

張佳夏晚趴在地板上,許久,她仰起頭,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死不了。”

她已經習慣這樣的日子了。

再這樣下去,她的結局,想必也是如其他苦命的女子一樣,在某天一拋三尺白綾,逃開這痛苦的人間吧。

想到這,張佳夏晚笑起來,笑著笑著又哭了。

她爬起來,跑回了臥室,將《女飛行員》從枕頭下拿出來,撫摸著書皮,失聲痛哭。

如果可以,她也想去工作,去賺錢,吃苦上夜校,然後考上大學,去看更廣闊的天地,而不是和一個自私、貪婪、瞧不起女人的男人一輩子捆在一起。

就在第二天,她的同學,林梓中學的老師簡蘭上門拜訪。

她是個穿著樸素的女青年,平時都不樂意上徐家的門,這次卻腳步匆匆,才進門就喊道:“夏晚,快看這個!”

張佳夏晚木訥的接過報紙,上面是一則簡短的聲明。

【本人張素商,一小小運動員爾,兩年前已與宗族斷絕關系,孤家寡人,非滿清遺老遺少,請有相關誤解人士明晰真相。】

張佳夏晚迷茫的撫摸著報紙:“商哥兒出息了,真好。”弟弟在俄國一定過得很好罷?若她也是弟弟那樣的男子該多好,那樣他們就能一起去留學了。

她緩緩翻開報紙,一張折疊的白紙映入眼簾,張佳夏晚頓住,看了簡蘭一眼,就見她微微一笑。

“繼續看報紙呀,看我幹嘛?我又不是大洋。”

簡蘭壓低了聲音,又道:“有人想問問你過得好不好,若是不好,他倒是想給你大洋。”

一股熱意湧上眼睛,張佳夏晚低頭,盡量裝作若無其事,聲音輕輕顫抖。

“我、我很好,不要他的大洋,他顧好自己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