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秋卡, 你在做什麽?”

“我在數存款啊。”

張素商數著存款裏的零,遺憾的發現自己今天依然處於貧窮。

不是說他賺的少,架不住他花銷實在是大, 1927年, 甘肅地區發生8級地震,當時張素商就捐了錢回國, 就在前幾天, 他又托人帶了一筆錢回去給原身的姐姐。

一來二去, 他的存錢罐就又見底了。

阿列克謝見他為錢苦惱的模樣,微笑,將自己的存錢罐遞過去:“喏, 加上我的, 你就不窮了。”

張素商抱著套娃樣式的存錢罐沉默許久, 還是還給阿列克謝:“你的錢是這個家庭的最後保險,不到緊要關頭不能動用, 我的稿費下周會過來,我不缺錢的。”

阿列克謝從善如流的收起錢, 拿起一件棉大衣縫縫補補:“你這毛領怎麽少了一塊?”

張素商將釘板放桌上, 拿刀在上頭切蘿蔔絲:“昨天跳舞的時候, 瓦斯奇卡家的寶貝在趴上面吃東西,沾了好多碎屑,我幹脆剪了。”

剪就剪了吧, 阿列克謝很包容張素商那點小潔癖,他琢磨著家裏還有塊馬克西姆送給他們的兔皮, 就拿那個給張素商縫個新毛領。

在冬日的俄國, 脖子上不圍點東西還真不行。

溫馨的冬日夜晚, 小兩口一起數著家裏的余錢, 算著明天出門購物給家裏添置點什麽東西,還有明天三餐吃啥,要給親朋好友送點啥。

張素商切完蘿蔔絲切肉絲:“靜湖準備好了鹵藥,我鹵一鍋好菜,大家一起分著吃吧。”

鹵牛肉、香腸、豬耳、豬尾、豬肚子、牛百葉,熱熱鬧鬧一大鍋切好,不管是蘸醬吃還是炒著吃都很美味。

聊天的時候,張素商看到阿列克謝揉眼睛,連忙放下刀,手在衣服上擦了幾下,去捧阿列克謝的臉:“眼睛不舒服了?”

阿列克謝應了一聲:“可能是最近晚上算數據太多了,視力沒以前好了。”

“那就別晚上算了。”張素商很心疼:“也不要晚上做針線了,你還有好多年能活,這雙眼睛起碼得跟你六十年,悠著點吧。”

阿列克謝:“有眼鏡啊。”

張素商:“戴了眼鏡的話,做很多事情就不方便了哦,比如說……”他湊近阿列克謝,用鼻尖頂了頂金發青年的鼻梁:“這裏,我就碰不到了。”

阿列克謝的眼睛是很通透純粹的藍色,戴上眼鏡的話就太可惜了。

晚餐是列巴片配蘿蔔絲炒肉,為了讓阿列克謝的夜盲症不復發,家裏的胡蘿蔔等對眼睛有好處的食物就沒有斷過。

兩人吃飯的時候,還順帶著約好了這次阿列克謝會陪張素商一起坐車到基輔,張素商會在那裏下車,轉而去坐船。

但到了出發的前三天,阿列克謝就突然病倒了。

事情的起因來源於阿列克謝的教授收到了正在國外出差的學生寄回來的一箱芒果,雖然張素商也不知道為什麽冬天也能有芒果,而且這玩意還能再經歷長達數日的跨國抵達俄國,甚至還有半箱是完好可食用的。

問就是低溫利於保溫,還有種植者牛逼。

阿列克謝是他的教授最喜歡的學生,吃苦耐勞而且天賦極高,他們一起研究一些帶有放射性的物質,所有需要算數據的工作都可以交給阿列克謝。

他的能力強到什麽地步呢?阿列克謝有個同學叫朗道,和張素商同齡,都是1908年出生,這位牛逼的學生在之後數年將會拿到諾獎,並開發出一種名為“朗道位壘”的考試,要報朗道的研究生,就必須考過這個考試,證明自己在物理和數學方面的水準,號稱是當時最嚴苛的收徒標準。

據阿列克謝的教授說,他這些年唯二看得上眼的學生只有兩個,一個是阿列克謝,一個是朗道。

張素商從沒聽人說有個叫阿列克謝.舒斌的科學家拿過什麽獎,但他知道朗道多厲害,四舍五入就當他們是一個水平的天才好了,就是不知道以阿列克謝的天賦,為什麽在後世沒有出名。

總不能是吃芒果吃到涼了吧……

是的,他的天才男友阿列克謝在吃了半個芒果後,就因為身體不適倒下了,接著就是身上長疹子、嘴唇腫脹、嘴裏長泡、喉嚨發癢、嘔吐、腹瀉,反正嚴重過敏的症狀都出來了,唯一清醒的就是他好歹呼吸還利索。

阿列克謝沒有家人,他出了事也只有張素商這個室友可以通知,他匆匆趕到醫院的時候,看著床上那個臉頰紅腫的人都愣了神。

張素商小心翼翼:“廖莎?是你嗎?”

阿列克謝豎起大拇指:“秋卡。”

這種憨憨熊大式的回應是他沒錯了。

張素商立刻撲到他身邊嚎了一嗓子:“你咋就成這樣了?醫生,他是怎麽變成這樣的?症狀呢?”

他啪啪啪問了一路,嘴裏吐出不少專業詞匯,讓醫生都一愣一愣的,以為同行砸場子來了,他手還按到阿列克謝的手腕上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