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3頁)

張素商自幼便是師門團寵,這裏蹭一口祖師爺家的雞蛋糕,那裏蹭一口師叔家的塔塔爾蛋糕,有時蒙古族出身的察罕不花師叔還給他帶自家的熏羊腿。

孩子長這麽高和營養好是分不開的。

然而在張素商拒絕歸國的消息登報後,國內還是生出不少言論。

【如今大家夥心頭火熱,張先生為何不歸國?】

【張素商莫非真有轉籍之意?正所謂兒不嫌母醜,一朝發達便別抱他懷,還是過於市儈了。】

【悲呼,不過一冰嬉者,母親召喚,非但不應,反而找了諸多借口推脫,此非人子所為。】

國內的報紙是會通過吳大使,而讓聖彼得堡的留學生們看到的,但凡是記載了這些不好言論的報紙,吳大使、蔣靜湖、李源和伍夜明都默契的瞞了下來,絲毫沒有讓張素商看見的意思。

但張素商還是看到了,他訓練結束後,總會去蔣靜湖那裏做個保養,不經意間就看到了被小蔣大夫塞到床單底下的報紙一角,張素商順手拿出來一看。

張素商:哇哦。

他對繁體字不怎麽適應,閱讀的速度比其他人慢些,就造成了一種他凝視著報紙內心滿是難過的錯覺。

蔣靜湖一把拉住他:“別看了,這事不是你的錯,那麽多人都拉你,你要現在回去,人都能被拉得斷成幾截!”

張素商懵懵的看他:“啊?哦,沒關系啊,他們要說就說嘛。”

伍夜明小心翼翼的問他:“你不難受嗎?”

張素商撓頭:“難受個啥,我找借口不回去是真的,大家遺憾和不滿也是真的,那就讓他們說嘛,發泄發泄情緒,這事很快就過去了,還能捂住所有人的嘴不成?”

他以前可是出身花滑名門卻總滑不出好成績的冠軍之子,人稱“撲街太子爺”,每次在賽場上滑崩了,不知道多少人說他辱沒師門和辜負爸爸的教導,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言論時,張素商可難過了,但他沒滑好是真的,面對冰迷的指責,他便低頭,並暗暗下定決心努力訓練。

雖然後來練到骨折是個意外,但張素商面對輿論的心態卻被鍛煉得相當平和,他張素商在賽場上拼不到頂尖位置是時也命也,但輸了成績以後,總不能再輸了心,坦然面對大家的評價就好。

聽他這麽回答,蔣靜湖露出笑,他一捶張素商的胸口:“就該這麽想,好秋璞,訓練辛苦了吧?走,我給你按腿去。”

好在還有不少人看出了張素商的困境,比如他的好筆友雲巖,看到報紙上張素商暫不回國的消息後,反而松了口氣。

“非他之過,平安就好。”

雲巖搖著頭,和辦公桌另一邊的老師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相同的失落。

若張素商真能回來該多好?不說長久的留著,只是讓大家看看冠軍滑冰也是件美事,通過影院看花滑節目到底缺了點味道,但這年頭從沒有逼著人家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理,人家明年還要去比大賽的。

雲巖只能搖著頭說:“唉,恰好《神探伊利亞》在影院上映,咱們便去那裏看看吧,當支持秋璞了。”

同事們紛紛點頭:“說的極是,我們還沒看過有聲電影呢。”

《神探伊利亞》不僅是俄國第一個有聲電影,引進到國內也是首次,算是個不得了的新奇玩意,不少人可能不知道張素商是原作者,但他們依然會走進影院觀影,票房自然也壓過默片,成了上海最火的影片。

後來大部分觀眾都認為影片中演技最好的是那頭神奇的驢子。

這大概就是開動物電影的先河吧。

東北,張佳夏晚穿著時髦的旗袍,外面披一件皮草,被丫鬟扶著下了黃包車,看著影院門口掛著的暴漫驢臉,吐了口白氣。

“素商真是出息,寫的故事都拍電影了。”

丫鬟不解的問:“夫人,既然您想看少爺的電影,為何不應娘家老夫人的約一起過來,非要拖到今日呢?”

她可是親眼看見張佳夏晚期盼看《神探伊利亞》時有多麽焦急,只恨不得長翅膀飛到影院門口。

張佳夏晚搖頭:“只要我應了夫人,她就又要勸我給素商寫信哄他回來,好把娘家侄女介紹給素商了,他正在外頭求學,我不能給他添這種麻煩。”

生母早逝,這世上只有她和弟弟相依為命,後來她被嫁走,弟弟獨自在那個家裏,養得越發沉默內向,繼母沒有生育,就惦記著嫁娘家侄女來拉攏素商,卻沒管過人家願不願意。

以張佳夏晚的想法,弟弟能脫離那個家,哪怕吃點苦頭也值了,那就是個泥潭子,待久了能讓人變成魔鬼。

丈夫是鐵路局裏管賬的,拿錢的門道多,人脈也廣,和體育卻沒什麽關系,最近卻也和她提過,拍個電報將弟弟叫回來,夏晚瘋了才那麽幹,她知道有些老親和日本人有聯系,弟弟只要回來,就要被那些人拉到沼澤地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