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和親公主替嫁記(10)(第3/7頁)

如今塵歸塵,土歸土,該清算的一個都不會落下。

尚景帝駕崩,舉國同哀,凡其子女皆要守孝三年。

頭七一過,宮中其他處白綾已撤,已是在準備登基大典。

“陛下,國不可一日無君,您即便神傷,也要保重身體。”大臣看著跪在靈前守孝的新帝道。

登基大典雖未舉行,可太子在先帝死時便是儲君,如今也是名正言順的繼位之人。

“你們先退下吧。”齊語白直視著前方的靈位道。

“是。”諸臣互看了一眼,低頭行禮盡皆退下。

待出了那處,幾人皆是嘆氣:“即便是陛下,再這麽熬下去也不是辦法。”

“陛下孝順,恐怕傷懷。”

“怎麽了?”溫相近前問道。

“丞相大人,陛下如今執意要守靈,這登基大典近在眼前,又日夜苦熬處理政事,怎麽受得了?”一位大臣道。

“我等勸不下,還是您來勸勸才好。”另外一位大臣道。

溫相嘆氣,輕輕應聲:“我去試試。”

殿中棺木已擡走入了陵寢,燭火之上只有兩塊靈位。

一是先帝的,一是先皇後的。

先皇後自是元後,繼後無德,聯合家族處處陷害,先帝親賜了毒酒,死時自是廢了後位,不能居於此處。

溫相踏入,只見新帝靜靜跪著,他撩起衣擺同跪道:“陛下有心事。”

“溫相。”齊語白聞言嘆氣道,“母後重得其位,泉下若有知,想必也會高興。”

“太後若見陛下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即便得其位,只怕也會憂心。”溫相說道,“為父母者,時時都會牽掛兒女安危,陛下有何心結未解?”

“京中心結已解。”齊語白看著靈位上的字道,“只是到了如今,才知何為無可奈何,身不由己。”

越是陷入其中,就越是要爭,唯有勝利,才能讓簇擁者活命,還枉死者清白。

忍到了最後,鬥到了最後,仇人都死了,他也難以脫身。

那個帝位就像是張著無數的鎖鏈,只等著將他鎖上去,得到了無盡的權勢,也得到了無盡的束縛,肩上也扛著天下的責任,再不能說走就走。

明明早已預料,可人心不足,他竟還是會覺得心有不甘。

“古往今來,許多事情都不可兼得,能得其一已是幸事。”溫相說道,“居於陛下之位,若有不足,萬事皆可彌補,萬不可消磨己身。”

“溫相言之有理。”齊語白道。

他不再開口,溫相嘆了一口氣行禮告退,出殿門時卻見太監形色匆匆入了其中:“陛下,南溪先達國書……”

“拿來給我。”殿中傳來新帝聲音。

溫相聞言搖頭,覺得此事有解法了,雖是帝王,但到底還是年輕人,情之一字陷入迷障也是尋常。

國書展開,齊語白手指已收緊,其上字跡雖看似端正,整體卻飛揚飄逸,透著灑脫之意,是沈醇的字。

他在南溪待了半年之久,一眼便知這是他的字。

數月未見,他竟未往京中問詢,如今再見的卻不過是他的國書。

“恭賀尚新帝登基,已派使臣送禮慶賀……”齊語白細細讀過,心中雀躍緩緩沉下,“派使臣前來慶賀?”

“是。”太監低頭道。

“我如今未登基,可能出京城一趟?”齊語白問道。

“陛下,萬不可如此!”太監連忙跪地道,“您若出了什麽差錯,只怕會出大亂子的。”

“罷了,朕不過隨口一說,南溪使臣入京,務必小心招待,不得有半分怠慢。”齊語白將國書遞了過去道。

“是,陛下。”太監雙手捧過,行禮離開。

齊語白看向了太後之位,眨了幾下眸,忍住了其中酸澀模糊之意:“母後,兒臣也被困住了。”

所求之事,能得其一已是幸事,可他想得的卻並非帝位。

從此,便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南溪使臣入京,重臣親迎,百姓好奇其不同的編發和滿身的掛飾,卻未見其有何蠻夷無禮之舉。

其被安排入住驛站,數十輛馬車拉著沉甸甸的箱子,更有無數駿馬入了京中。

“陛下,這是南溪呈上的名單禮單。”太監恭恭敬敬的將禮單呈了上來。

新朝初開,雖無人提及陛下代嫁南溪之事,可觀陛下態度,便知其對南溪頗有好感。

“都送了些什麽。”齊語白看著奏折有些意興闌珊,沈醇不來,卻是真心實意的恭賀他登上帝位。

那人雖是灑脫,卻善解人意,如此為之,只怕真是被他傷了。

“黃金十萬輛,和田玉三十箱,瑪瑙五十箱,翡翠珍珠六十箱,還有一些單列出來的,汗血寶馬三百匹。”太監看著道。

“南溪王有心。”齊語白垂眸道,“將國庫的記档拿過來。”

“是。”太監匆匆捧了來。

齊語白看著其上東西,想著要如何還禮,金銀不過是交換,先帝時雖來往通商,但其中還是設了許多關卡,如今倒可進一步擴大彼此交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