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當時黎夏剛下崗兩個月,並沒有在家吃閑飯。她在一個私人茶廠上班,工資不高百八十塊,養活自己絕對沒問題。土雞蛋還是吃得起的!

當時她正在盤算做生意,還有點猶豫。因為肯定會非常的累。畢竟她和林和全兩個人的工資過日子也不算艱難。

聽了這話,立即下定了決心。

她已經在茶廠上了一陣班,當時正是采摘茉莉花的高峰期。

鄉下的農民日子比鎮上的居民好多了。

他們都種植了茉莉花這個經濟作物。一斤四五塊,一天家家戶戶都能摘三五斤,多的甚至十幾斤。

茶廠每天需要人把收購來的、用於發酵的茉莉花按照要求摘掉尾部、從中對半撕開,便於香氣釋放。

但這個過程又不能在花農采摘的過程中,那樣香氣就散逸了。

所以晚上七點到九點之間就會雇人來做,一斤給一塊錢的工錢。

黎夏幹活馬馬虎虎,但腦子確實挺活。她尋思自己可以做個中間人。因為,她兩頭熟。

她打工的私人茶廠本來就在她媽娘家那一片,她又幹了兩個月的活了。

鎮上,紙廠一起下崗那麽多人。

她把人組織起來,問他們願不願意幹這個。

她負責去茶老板家收花,來回運送,一斤收一毛五的提成。

大家都缺錢呢,就都說願意做。

黎夏頂著兄嫂的白眼跟老頭借了一千塊做本錢,還借了娘家的地方做集散點。

她自己拿女士自行車跟熟人換了一輛二八圈的大車運貨。

綁倆筐,左邊一包六十斤、右邊一包六十斤。花不壓秤,占地方。來回一趟一百二十斤。

她以前是從沒吃過苦頭的人。而且采摘茉莉花的時候正是大熱天,每年五一到十一這個時間段。

但為了不吃受氣飯,每晚六點半她都載著一百二十斤奔波在被曬得發燙的公路上。

弄回來,然後趕緊稱秤發下去。每家一到兩斤。這是精細活,快不了。還得監督質量,一開始還得家家戶戶去看、去提點,弄錯了得賠錢。

她爸就在旁邊戴著老花鏡幫她做記錄,誰家幾斤。回頭好按數收回來。

到九點收起來再送回鄉下。那會兒倒是不熱了。但是沒有路燈,烏漆抹黑的。她就在車龍頭上綁兩個三節電池的長電筒照明。忙完回到家就是晚上十點多了。

那一個夏天,她瘦了足足十二斤。

但確實也掙錢了。一個月五百多,比林和全工資高不少。學校集資購房她出的大頭。

但人家又有說的了,‘那誰誰誰長得不怎麽樣,工資也一般,人家還能娶到個女老師’。

大熱天的,她每天晚上忙得汗流浹背。自然是比不了下了班、洗了澡一身清清爽爽,社會地位又高的女老師。

如果只是嘴巴討厭也就算了,不是原則性的問題。

但林和全還出軌。出軌對象是比他大三歲的、本校的離婚女老師。

後來才知道兩人婚前就有一腿。但林和全覺得人家是離過婚的,而且把錢看得緊不讓他每月拿出工資的三成以上送回老家。

所以,他才想找一個長得好看、家庭條件好,而且不那麽看重錢、傻乎乎好哄的。

結婚以後這兩人倒是斷了,但她下崗後忙著做生意的時候兩人就又好上了。

後來她和林和全兩人離婚鬧得那叫一個一地雞毛啊。

她才不要和他再相一回親呢!

“媽,你說的這個林老師我知道。”

黎夏媽眼睛一亮,“你知道啊?”

“他正和同校離了婚的一個姓方的女老師來往呢。俗稱,騎驢找馬!”

她還以為上輩子林和全是和人斷幹凈了才另找對象的。原來還幹過腳踏兩只船的事啊。只不過上輩子另一條船不是她而已。

這輩子不知道怎麽介紹人提前給他們牽線了。

她才十九歲,其實不急的。她媽也沒托人給介紹,怎麽也得翻過年去了。

黎夏媽變了臉色,“你確定?”

黎夏點頭,這都是姓方的後來自己說出來的。

黎夏媽沉下臉解下圍裙就出去了。

這擺明是去找人算賬啊!

“爸、爸——”

黎夏把剛從廁所出來的黎會計喊了出來。如今還講究這種事女孩兒家不要自己出面。還是讓老頭去把人叫回來吧。

“吵吵什麽?”

黎夏道:“爸,我媽找人算賬去了。就有人給我介紹那對象,我聽人說過他和同校離了婚的女老師在來往。她聽我說了,就解下圍裙沖出去了。”

黎會計道:“你沒搞錯?”

“千真萬確。”

黎會計快步去了。

黎夏把圍裙系上。她是會做飯的,做得還不錯。

上輩子離婚後,她不想被鄰居、熟人問來問去,揣著做花販子掙的錢和離婚分的房錢去深圳開了一家川菜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