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第2/3頁)

世人不會管動手的是誰,也不管這些人在北安國地位如何,只會將氏族一概而論。

所以,這件事必須瞞著,蓋子絕不能揭開。

北安侯非但不會處置漠夫人,還會派醫過府精心調養她的身體,讓她能多活一段時間。

漠侯知曉妹妹的遭遇,卻也無可奈何。

整件事太過復雜,究其根本,錯的不是北安侯也不是公子瑫,甚至不是朝堂上有影響力的家族。

在北安侯明示會處置一批人後,漠侯也從善如流,沒有堅持追究,而是給漠夫人送來親筆書信,以及兩名可以辨毒的婢女。

在漠夫人出嫁前,漠侯還曾慶幸聯姻的是公子瑫不是公子顥,妹妹會安全一些。哪裏想到,所謂的慶幸不過是一場笑話。

漠夫人知曉兄長的為難,反而回信安慰。

若不是公子瑫堅持詢問,她不會將真相和盤托出,會全都帶進墓裏。在最初的憤怒消去後,她知道自己做了蠢事。她想補救,哪怕是要敲碎自己的骨頭。

聽完漠夫人的講述,公子瑫恍然明白,為何小幽氏突然插手,以不敬的罪名處置他府內的幾名氏族女,父親竟沒有過問,反而在朝堂上申斥氏族女背後的家族,更將其中兩家逐出北都城。

“我會想辦法。”公子瑫深吸一口氣,出口的話讓漠夫人十分意外,“我會去信兄長,聽聞公子玄手下有醫術高超之人,如果可以,我會親自去請,請他救你的命。”

漠夫人驚訝地看著他,不確定公子瑫說的究竟是真是假。

“如果兄長願意幫忙,我會請示君上,盡早帶你就封。我的封地離趙地很近,如公子玄派人前來,見面更加方便。”

聽著公子瑫的話,確認他不是虛言,漠夫人深覺疑惑。

“為何?”

公子瑫握住漠夫人的手,卷起她的袖擺,一點點摩挲她手腕上的淤青,道:“活著,和我一起活著。如果能夠養好,給我生一個孩子,兒子女兒都好。”

漠夫人靜靜地看著他,想要通過雙眼看進對方心裏。

公子瑫沒有回避。

兩人都清楚,以目前的情況,談夫妻情分很不現實,顯得異常虛偽。最真實的原因是,北安侯需要漠夫人活著,那她最好活著,活得越久越好。

“一切聽夫君安排。”漠夫人垂下眼簾,順勢靠進公子瑫懷裏。

想起懷中的女人都做過什麽,公子瑫有瞬間僵硬。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放松下來,展開雙臂,如剛成婚時一般,將漠夫人欖在懷中。

“夫君,如公子玄願意出手相助,我手中有兩座鹽場,擇一相送,再加五百鹽奴,當是對兄長和公子玄定下婚盟的賀禮。”漠夫人輕聲說道。

公子瑫點了點頭,口中道:“好。”

彼時,郅玄尚在趕路途中,並不知北都城內變化。

隊伍途經一座冰湖,遇到一場突來的暴風雪,郅玄下令尋避風處紮營,等風雪小一些再出發。

命令下達,隊伍中的奴隸熟練驅趕牛馬,將大車圍成兩圈,豎起擋板,人和牲畜躲在裏面,能極好的阻隔風雪。

句氏上下首次目睹這樣的紮營方式,沒等回過神來,奴隸們已經陸續釘下木釘,用繩索將車輛連在一起,在風雪中牢牢固定。

卒伍掀開幾輛大車上的蒙布,取出硝制好的牦牛皮和大量鹿皮,交代眾人裹在身上,能最大程度保暖。

牦牛皮很大,擠一擠,一張可容納兩三人。

氏族和國人用獸皮,庶人不夠用,疊上兩三層麻布也能阻擋風雪。

奴隸沒有麻布,只能用蓋車的蒙布和草席。布和草席十分粗糙,又有難聞的氣味,卻能遮風擋雪保持體溫。

西原侯賞賜的奴隸膽小局促,句氏奴隸也不敢靠近,郅玄手下的奴隸見慣此類場景,主動伸手將他們拉過來,互相擠在一起。

“凍僵就沒法幹活,手指和腳趾凍掉,早晚變成廢人。到了郅地,每天都有飽飯,只要努力幹活。”

奴隸們湊到一起,在風雪中小聲說話。

郅地奴隸描繪的場景令人向往,凡是聽到這番話的奴隸,麻木的神情開始松動,死寂的雙眼也逐漸出現光亮。

暴風雪持續的時間不算太長,大概一個時辰,呼嘯的風逐漸遠去,雪花也不再落下。

隊伍中打起火把,探路的騎士回報,前方的路被雪堵住,夜間開路不方便,不如休息一夜,明天再啟程。

“也好,就在此處紮營。”

郅玄采納騎士的建議,下令不必移開車輛,直接在營盤中立起帳篷。

望見遠處的冰湖,考慮到隊伍的消耗,郅玄沉吟片刻,決定帶人過去破冰撈魚。

接到命令,卒伍紛紛從車上取下工具,強壯的奴隸背起繩索和麻袋,推出獨輪車,和卒伍一同去往湖邊。

他們絲毫不懷疑湖裏是否有魚,對於郅玄的判斷,比他自己還要堅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