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2頁)

冰面破碎,被水流沖得散開。

魚群大量出現,在裂口處爭搶位置。

侍人和奴隸沒有下水,僅是找準目標,拋出系著繩子的魚叉,就連續捕獲數條大魚。並非他們的捕魚技術多麽高超,實在是擁擠在冰窟窿裏的魚太多,閉著眼睛都能紮中。

若不是冰面實在太脆,站上去有危險,靠近去撈,肯定還能撈到更多。

捕到一定數量,侍人們陸續停手,直接河邊清理魚腹,去掉魚腮和魚鱗,割掉魚鰭,將魚身洗得幹幹凈凈才打道回府。

範緒剛送走一名北安國的卿,聽聞郅玄派人去河中捕魚,還以為是他攜帶的醬不夠,當即命人送去兩甕。

“多謝範伯。”知曉對方誤會,郅玄沒有點破,而是請來人轉告範緒,感謝他的好意。

他口中的“伯”不是指伯父,而是代指地位。範伯即範氏老大,範氏一族的族長。

縱觀西原國,能得他這般稱呼的屈指可數。滿打滿算也僅有朝中六卿而已。

感謝規感謝,對魚肉做成的醬,郅玄實在是敬謝不敏。侍人知曉他的習慣,直接將魚醬收下去,連甕口都沒有打開。

另一邊,清理好的河魚帶回營地,侍人取來幹凈的石板,按照郅玄所說,烤熱之後塗抹油脂,將魚頭魚肉煎熟,其後放入鍋內,加入調料進行烹煮。

這樣的做法和祭禮時的魚牲有些類似。

魚牲是先烤後煮,煮時用的是鼎。這樣的食物只有人王和國君才有資格享用。郅玄告知侍人的做法則是煎,煮魚的器具和過程也有不同。更重要的是,他點名要喝湯。

魚頭和魚肉下鍋,侍人們守在一旁,都是心中忐忑,不確定這鍋魚煮出來會是什麽味道。

不多時,河邊的隊伍都開始埋鍋造飯,各個營地內都飄散出食物的香味。

郅玄營中的香味格外獨特。

守在鍋旁的侍人提起鍋蓋,看著泛白的魚湯,均是滿臉驚訝。

在他們的印象中,無論采用何種方式烹魚都難免有腥味,尤其是魚醬和魚糜。年深日久,在世人的觀念中,魚的味道理當如此。

今天這鍋魚湯卻讓他們大開眼界。

原來魚還可以這樣做,味道還能這麽香?

侍人們咽下口水,將煮熟的魚肉和魚湯送到郅玄面前。

按照禮制,食魚當配菰飯。

無奈行軍在外,沒辦法面面俱到,郅玄讓人呈上粟飯,搭配魚肉魚湯和醬菜,同樣吃得過癮。

“可惜沒有豆腐。”郅玄放下筷子,頗有些遺憾。

豆腐應該怎麽做?

郅玄敲了敲額頭,隱約有些印象,延伸到細節卻是兩眼一抹黑,只能容後再議。

侍人捕到的鱅魚不少,均按郅玄口中的方式烹制,一時間香飄十裏。

桑醫一邊肉疼失去的藥材,一邊痛吃三大碗粟飯,大半鍋魚肉和魚湯。

全營上下不可能都吃到魚肉,除了甲士外,大多只能嘗嘗魚湯的味道。饒是如此,也讓臨近的營中十分羨慕,同時懷揣好奇,他們究竟吃的是什麽。

是魚?

魚會是這種味道?

趙顥所部抵達河邊時,郅玄營中正在分食魚湯。

香味隨風飄來,引得甲士頻頻回望。

趙顥站在車上,望見郅玄營中旗幟,也不由得生出好奇。

同為國君嫡子,出於禮儀,他和郅玄理當見上一面。

思及此,趙顥下令全軍就地紮營,其後遵照禮儀派人前往郅玄營中,言北安國公子顥將前去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