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3/6頁)
季承檀驚慌,任氏笑了下:“嗯,是我,承檀,你隨我來罷。”
當天,叔嫂兩人進行了一場談話。
任氏將季承檀帶回自己艙房的外廳,她眼神溫柔又嚴厲:“承檀,你還記得你承諾過我什麽嗎?”
“答應我,不要再想她,不要再跟著她,從現在起,把她給忘了!”
季承檀慌忙道:“嫂嫂,我沒有跟著她,我不是故意找上她的,真的!”
只是這艘船就這麽大,公共活動範圍就這麽多,而他心有所屬,也難控制自己的目光的追逐。但其實他已經很刻意回避了,唯獨湊巧碰上的時候,他總是控制不止自己偷偷多看一眼。
任氏依然溫柔而嚴厲地盯著他,季承檀澀聲半晌,保證:“嫂嫂,……我,我會的,我會的!您放心。”
說出這一句,不知為何,心裏一酸,他有種潸然淚下的沖動,強行忍住,卻紅了眼眶。
任氏這才松了口氣,用手摸了摸季承檀的鬢邊:“二郎,不是嫂嫂為難你,你總歸要成親的,將來,你會有你的家,你的孩兒,把她忘了吧,好嗎?”
“好,好!”
季承檀囫圇點頭迎著,勉強將長嫂應付過去,他坐不下去了,胡亂喝了兩口茶,聽見兄長腳步聲,慌忙告退。
沖出艙房,天幕黑紅交錯,余暉漫天,粼粼碧水,呼嘯的冷風鋪面而來。
季承檀躲到船尾,靠在板壁,強忍了許久的淚水,終忍不住潸然。
他私下是難受極了,情之一字,尤未難勘,他並不能忘記她,也並不想娶親,更不想在心有所屬的情況下組建家庭,他不想背叛她,更不想背叛自己的心。
但頭頂幾重大山,重重壓在他身上,根本由不得他選擇。
季承檀難受極了,一時又恨自己,恨自己沒本事,要是自己能像楊延宗,或像他哥哥那樣的能耐,那他該就能下拿主意不成婚了吧?
……他該怎麽辦?
……
艙房內。
“你們叔嫂在說什麽私話呢?”
季元昊和楊延宗散了之後,略作收拾,轉身回房,還未進屋,卻見季承檀低著頭沖了出來,居然連他都沒看見。
他愕然半晌,繼續進屋,對桌旁的任氏問道。
他回來得突然,嚇了裏頭兩人一下,任氏若無其事笑道:“不是讓我和他聊聊嗎?剛說著呢。挺好的,承檀答應明年相看成家了。”
“好就行!”
季元昊聽了也挺高興的,不過提起季承檀,他有點疑惑:“我總覺得慎行和承檀之間有點怪怪的。”
任氏心一跳,捏著帕子的手緊了緊,忙掩飾說:“不能吧?楊慎行從前也不怎麽認識承檀!”
季元昊看了她一眼,想想:“說得倒也是。”
他看見任氏手裏的帕子,“這是怎麽了?帕子都起絲了。”
任氏用的絲帕,剛才一個不留神,就把絲帕給扯出了好幾條絲。
任氏低頭看看,笑道:“指甲花了。”
季元昊:“讓侍女給修修。”
此時的季元昊,主要並未太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那些許異樣,有個還湊合的理由,就給過去了。
他心裏存著另一樁事。
季元昊推開舷窗,風呼呼刮著,從這個方向,卻能遠眺前方。
只見峻峨青山,聳立巍巍。。
他望了半晌,“高陵啊,也快到了。”
太祖陵寢就在高都西郊八十裏的高陵縣。
說來,此行他也是拜謁先祖啊。
他的祖上,定山王一支,正是太祖第十二子呢。
他也是太祖子孫啊!
季元昊心內晦澀,注目許久,直到天色漸漸昏暗,看不見了,冷風一吹,這才回神,斂下思緒,這才關窗,讓手下人把待處理的情報呈上來。
……
船行破水,晝行夜歇,適應了船上生活之後,這些朝廷文武內外命婦也漸漸活泛起來了,賞景散步,三五成群,停船還會過船會面,雖拜謁之行不敢過分歡樂,但氛圍還是可以的。
然就在這風平浪靜的背後,有些事情卻在悄悄發生。
不是楊延宗和季元昊不防,實際兩人一直防備著坤太後坤國舅有可能的折騰,這兄妹二人素來心狠手毒,手下又死士無數,對此二人,楊延宗季元昊是一向都是保持高度警惕的。
可有時候有些東西,不是警惕防備就行了的。
有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當然,坤氏現在正鼎盛的,但從這一句話,就足可以看見這些龐然大世家樹茂根深以及能量。
鼎盛數百載,百年世家,真不是說笑的。
他們有著這些新貴們不可能擁有的一些東西、也知悉著對方不可能知悉的某些東西。
這就是底蘊,這就是傳承!
甚至有些絕密連坤氏二房都未必知道,這原是坤國公府歷代嫡長房父子之間口口相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