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4頁)

這兩個字從他嘴裏吐出來,和剛才小夫妻溫存嬉鬧的感覺已經截然不同,熟悉的冰冷漠然和隱隱帶著的幾分狠戾浮現在他那張淩厲又英俊的面龐上。

——別以為他不知道,楊延宗在六王身邊有人的,世子在他進宮期間吹了很多風,但好在六王也不是隨波逐流的人,再加上有他的人在背地說話,暫時未見影響。

但長此以往,肯定不行的。

於公於私,新仇舊恨摞一塊,楊延宗自然毫不猶豫就選了世子季堰開刀!

楊延宗笑了笑,只是笑容看著並沒太多溫度,他淡淡道:“你知道那日陛下被黃世隆叫了去,所為何事?”

黃世隆?

這人蘇瓷知道,之前沸沸揚揚的,是老皇帝遣到東北賑災的欽差大臣嘛,據說很能幹。

蘇瓷有點牙疼:“難道災區又出什麽岔子了?”

“是也不是。”

楊延宗一松手,燃燒到盡頭的紙灰掉到地上,他彈了一下手指:“劉應兄弟那烏川大銀礦還記得嗎?”

蘇瓷點頭如搗蒜,忘什麽也不能忘了它啊!

楊延宗眉目深沉:“十二天前,正月十三,運往安南、特伽等國的一十七艘運銀船遭遇巨風,於泅水距出海口一百三十裏左右的江段沉沒。”

劉應兄弟案已經告一段落了,三王抱團互相銷毀證據,老皇帝也只能隱忍不發。

不過這案子的後續——劉應勘探開采的那個超級大銀礦,說來這個真的好厲害,山腹銀庫藏銀竟然多達八千萬兩白銀!八千萬,整個大慶朝一年多的賦稅了,這還得是風調雨順的情況下,這兩年是不成的了,還得國庫往裏倒貼。

這麽一大筆銀子,諸王只能眼睜睜看著收繳國庫了。

只不過這兩年前線征戰,後方又旱災,尤其後者,那就是個無底洞啊,國庫非常吃緊,黃世隆那邊賑災錢糧食藥材需要的缺口都挺大的,一得到烏川大銀礦的消息,他就立馬六百裏加急奏疏上書要求,一天三封,天天不斷。

“另外,據說安州、平州、洛馬州等地發現了瘧疾疫情。”

楊延宗聲音淡淡,蘇瓷聽得倒抽了一口涼氣,大災之中最怕什麽,就是瘟疫傳染病啊!這瘧疾就是其中一種。

“厲害嗎?”

楊延宗道:“暫時封了幾個鄉鎮。”還不算厲害,但後續就不知道了。

所以藥材得多多備著,瘧疾現在還是無醫症,意思就是沒有特效藥,一般都用柴胡、檳榔、烏梅、桂枝、幹姜等制成的“截瘧散”、“達原飲”等藥方以驅邪止吐瀉。

之前內閣議準皇帝批發,這批白銀最後有三分之二直接上船運往安南、特伽等一年三熟藥材甚多的國家,以換取糧藥,好在接下來的春夏季持續不斷賑治災區。

不過現在運銀船遇風沉沒在江底,當地衙門根本沒法打撈,於是趕緊上報朝廷了。

他那茬子事之所以短短幾天就有了結果,說來也是因為這樁大事。

楊延宗坐下低頭理了理衣袖,蘇瓷非常狗腿給他提起暖籠裏的大白茶壺倒了一盞茶茶,楊延宗端起茶盞啜了口,冷的,他瞥了她一眼,蘇瓷笑嘻嘻晃了晃他胳膊,“相公,夫君,快說唄,還是什麽?”

楊延宗沒好氣把那盞冷茶撂下,瞟了她一眼,說:“年前陛下禦駕親征,最終墜馬負傷,疑是有人通敵。”

想也知道有玄機的,老皇帝都這把年紀了,就算當年有多麽勇武,現在禦駕親征也最多就做做樣子。

可當天似乎有人通敵了,才致使中軍大潰,皇帝負傷墜馬。

蘇瓷非常機靈,舉一反三:“好端端的,十七條大船都遇風全部沉了,難道不是巧合?”

“不知道。”

楊延宗笑了笑,這只是他個人的一些模糊猜測而已,目前全無佐證。

“現在朝廷要遣人至雒州打撈沉銀,各方勢力皆有摻和。”

這年頭不管幹什麽事,都缺不了錢,尤其是謀取嫡位的事,當初這八千兩白銀眼睜睜全部落到老皇帝手上,各方勢力都是很不甘的。

畢竟,他們其中有不止一方勢力先於皇帝發現銀礦和銀庫的。

其實現在也不清楚泅江事實究竟是怎麽一個狀況,但從之前老皇帝權衡過後最終接受楊延宗來看,他年紀太大,又元氣大傷,皇帝該是很深刻體會到老邁和天不假年,他內心應該比他們想象中還要更加迫切的。

楊延宗敏感在這次泅水沉銀事件中,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不是是否真有?也不是究竟是誰,通敵奸細?老皇帝?抑或諸王府或坤氏不甘心眼睜睜看著這大筆白銀失之交臂一絲都沾不上邊?

不得而知,也不知後者有沒有真動手腳,不過三王府很不甘倒是真的。

否則這次打撈沉銀也不會這麽積極。

“只怕黃世隆要失望了。”